门口没有看到李妈这有点奇怪，一拐弯又遇见徐管事带着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正要向外赶，这就更奇怪了。

  “徐嬷嬷？”

  “小姐？”徐管事先是惊讶随即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听下人说小姐从一大早上就从门口出去了，小姐不知道大小姐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昏迷不醒的事吗？”

  “……我……”飞雪张了张嘴，突然之间也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对于徐家太没有责任感了一些，这样想着，面上本来要解释的话就又吞了下去，“是我不周到了。”

  徐嬷嬷见飞雪态度良好心也就不再向一大早上那般火烧火燎了，反而还因着飞雪的低头毫不辩解又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冲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都受了不小的惊吓更别说这些年轻的小姐少爷们了。徐管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刚才老奴也是着急了些，小姐不要介意，只是小姐跟大小姐必竟还是姐妹，有着同一个姓氏。在这凤阳里，除了对方，再找不到一个更亲近的人了。”平淡的话语里，是没有半点瑕疵关心与教导，莫名的就给了飞雪一种温暖的勇气。

  “嗯，嬷嬷教训的是，妍儿会记得。”

  “嗯，老奴还有一些事要出去办，小姐可以先去探望一下大小姐，然后也多休息一下罢。”徐管事看着飞雪的脸色较平日里更加苍白唯精神看着还行顿了顿还是多说了一句，“姐妹两个，一个已经倒下了，另一个决计是不能倒的。”

  飞雪点点头，乖巧的看着徐妈妈带着那未完的话意远去。

  徐妙心的卧室外，守门的丫头正手拿着半成的绣工脸上担忧密布。飞雪的前来，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那个，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这是徐妙心身边亲近的丫头，印象中一直不冷不热的。

  “喝！”丫环被吓了一跳，接着看到飞雪脸上的表情竟是又惊讶还带着一点点的欣慰和难去的忧愁。

  “……小姐身上的伤已经找了大夫，但大夫们都说伤的严重，这回要是能醒过来就没事，要是醒不过来——”丫环的眼圈泛起晶莹——飞雪这才看到丫环红肿的眼圈，定是哭了许久。

  “不要哭。”手不自觉的想要举起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飞雪只能同情又自觉有点干巴巴的劝说。不过好在这个丫环也不是一个过于感性的，哭了有那么一小会儿也就自己止住了，尽管如此，飞雪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没人理的时候渴望人理，当出了事情有人理会了，却又像是回到了自己刚出了孤儿院不擅长跟人交流的时候。

  看到丫环归于平静，飞雪这才轻声的问道，“里面有人吗？我可以悄悄进去看看她吗？”

  看着丫环有点湿润的眼睛，飞雪有点些微的尴尬，“我会小心不打扰到她。”

  丫环看着飞雪脸红心情好了许多，“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小姐跟我家小姐必竟以姐妹相称。”

  躺在床上的人，美艳五官依旧，只是让苍白透明的肌肤敛了从前凌人的气势，仿佛由远远的高处屈尊成为了邻家柔弱的女儿。

  “四公子。”

  “有什么动静吗？”熟悉的声音多了一沙哑。

  “……”

  朱棣无奈的推门而入。

  昨日相见的情景在这明亮的光线恍惚如梦境，“是你。”

  “嗯，我来看看。”

  “唔。”低低的应答，朱棣想起早些时候手下一个暗卫的报告，平日里还算感兴趣的一个人，在一堆事情的挤压下也变的有些让人内心烦乱不愿相见，虽然自己隐隐的猜到了这丫头只是不自觉甚至相当无辜的成分要大一些。想想很容易，做起来却有点难。

  飞雪当然记得自己答应帮燕姐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如何开口，在这事后头一次见面，对方反复多变的性格刚好“发病”到跟自己好像并不熟的时候呢。

  朱棣的武功也早就已经小有所成了，自然不会忽略到后背上迟疑的眼神，只是自己不想理会，也不能理会，自己做为一个皇子，这样做已经相当仁慈了。

  门轴转动，一个更加眼熟的丫环端着一个托盘小步的进来，“四公子，小姐的药熬好了。”

  “嗯，你不要动，我来喂。”

  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了默契，一个端碗一个扶着徐妙心喂药。飞雪想了想，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是挺无关紧要，遂悄声递了一句我先出去，便内心狼狈表面蛋定的离开了。

  有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一双眼神恨恨的剜了自己背影一眼，这些飞雪当然都半点没有看到。

  “呵呵，有的时候，这人跟人之间的情谊也许比富贵权势更能救命，呵呵，呵呵。”一条腿踩在石櫈上，仰头张嘴接着半空自由落体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又一颗，嘎吧嘎吧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怪笑。

  “师弟，如今师兄又发现了你的个非常巨大的优点。”忙里偷闲的青卫懒洋洋的抱剑靠在亭柱上，唇角无奈含笑。难得又见上一回的亲亲小师弟，这回又是抽的哪一种？

  “是什么？”付以阳眼睛一亮，手中抛花生的动作停了停。

  “……我发现你非常的热爱生活，非常、非常的热爱。”青卫为了增加自己语言的说服力，眉头一紧嘴巴一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呃，哥你这话从何说起？”装着一副什么都还没有意识到的单纯模样，付以阳又抛了一颗花生煞有介事的侧耳配合着。

  “你看，你这就要到了该取媳妇的年龄了，抛花生用嘴接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你竟然还玩儿的这么兴高采烈，你还不够热爱生活么？”

  ……

  “咳——！”花生差点没掉到嗓子眼儿里去，“我有什么理由不热爱生活啊，无拘无束逍遥似神仙，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这样的生活，嗯，当然，你跟正常人的想法不一样。”嘿嘿调笑两句就报复了大师兄的逗弄。“从前师傅还在的时候，咱俩年轻气盛，总以为自己想要的，对别人一定也是好的。现在长大有了见识也就知道，原来还真是人各有志，我之蜜糖他之砒霜。”

  青卫看着付以阳用吊儿郎当的方式拙劣的掩盖着他的关心，不感动是假的，只是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说出来才会显得深刻。

  “哦，那个孩子的事有眉目了吗？”来到凤阳这些日子，即使没有断了对京都的探查不近的距离有些事情也不好随时掌握。

  “这事儿罢，只能说那孩子的事情真是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再不行也要尽量少接触。”付以阳的歪头琢磨了一下，“你的愿望要是沾上了这事，那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青卫的眉头拢起。

  “成王败寇，说的简单其实里面血雨腥风。”

  青卫讶然，“是我太不机敏了么，有些事都发生在身边了才觉得可怕。”

  “嗯，谁说不是呢。”付以阳小声的点头附和。

  “大人，少爷听说来了贵客特邀偏厢一聚。”一个影卫鬼魅一般来时无声，去时无息。

  “方便吗？”

  “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