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倒映过去的蜜儿
作者:路荵乙      更新:2015-06-26 18:36      字数:6722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君如诗痛苦了好久,渐渐的,也开始恢复往日的生活,那苦痛似乎沉淀了,虽然没有多少的变化,却不至于会再继续兴风作浪。

  后来,她的头发落的差不多了,轻轻一抓,就散下一大把,最后只剩下几根绒毛,之后,开始长出金色的头发。奶奶也终于联系上她的父母,刚好父亲最近也赚了一大笔,打算带她去锦都,好好看病治疗,再去个好一些的学校。

  到了锦都之后,先是住了一百八十平米的房子,君如诗却常常觉得不自在,想念起潼城的小庭院。在她还没有习惯那间大房子,父亲的生意又做大了,她又住进了别墅,那段时间,头发也如初春杨柳,飞快地长起来了,身体也开始好转,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红晕,模样也越加俏丽。

  甚至,她自己还感觉到内心有着某种奇特的力量,正在蓬勃生长。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羽莘的牺牲。

  这样想来,她又会难过好一阵子。

  家里也为她请了不少心理医生,可君如诗一句话也不说,并不愿和医生交谈,这让家人很是无奈。就在大家觉得毫无希望的时候,妈妈带回来了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说是她请的管家,平日生意太忙,无暇管理家中琐事,全由男子管理了。父亲对这太过俊秀太过年轻的男子并不满意,但是在妈妈对他说“这小帅哥是学过心理的,在家里天天和如诗相处,说不定能开导她呢”之后,父亲也就应允了。

  这个俊秀的男子就是羽翼——曾经做过羽莘的侍臣,是主神派来照顾君如诗的。

  虽然按理说两个人从未见过,可他们对彼此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一年之后,君如诗果真恢复了。笑容明媚了,头发染黑了,因为初中物理化学成绩很好,再加上父亲说理科出路广,她就去了附近的学校,插入了一个理科班。

  “这么早就沐浴完了?”羽翼走近君如诗的房间,见她裹着睡袍,双眼迷茫,知道她又在想过去的事了。

  “嗯,”她微笑回答,坐到床边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羽翼,过来坐着吧。”

  他无奈地笑,坐到她边上:“如诗,和同学相处得还好?”

  “嗯,挺好,”这么说着,君如诗又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我一年多都没去上穹了。”

  羽翼沉默了一阵,带着一丝歉意对她说:“只是,如诗在凡世还有亲人朋友,总不能不顾他们去上穹吧?况且,凭我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带你去上穹的。”

  “唉,”君如诗想起了夏洛尔,“以前有个叫做夏洛尔的摩纳哥小男孩,他会变成我的样子,也可以带我去上穹。只可惜,羽莘走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也正常,斑狐都是热爱自由的,除非是让他们爱上你。像是契约以解除掉了,他们立刻跑掉。不过你似乎挺喜欢那个小斑狐的,似乎还经常梦见他呢。”

  “什么是斑狐?”君如诗问道,她想起夏洛尔邪魅地笑,若有所思地添了一句,“是狐狸的一种吗?”

  “不是狐狸,他们是介于人与其他生灵之间的一种生物,虽然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另一半却是灵血,不属于任何一边,可以自由穿梭任意空间而不受约束。斑狐可是唯一可以沟通人世与其它世界的生灵。不仅如此,他们还可以幻化做其他人的样子。”

  “咦?”君如诗很是好奇,“除了上穹,还有别的世界吗?”

  “如诗,你在上穹有没有认真上文学课啊?”羽翼和羽莘一样,在这种常识性问题上会忍不住责备君如诗几句,“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重叠的世界,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联接点,如果不幸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没有斑狐帮忙,那就可能回不来了,不过,斑狐可是桀骜的,不会轻易帮助别人,除非是建立了契约。只有驯服了一个斑狐,他才会帮忙做事。”

  又是契约,说到这种奇怪的东西,君如诗就开始头晕。

  她思索了一阵,也想不明白去“契约”是什么玩意,又问道:“羽翼有没有驯服的斑狐呢?”

  “唉,”他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从上穹到这里的联接点在三离,是很早之前路尼亚控制的,后来是羽莘在控制它。我从三离来到凡世之后,一直在想办法驯服一个斑狐,也希望能带你去上穹。可惜……”

  “没办法建立契约吗?”

  “这……也不是不可以,”他欲言又止,埋下头,又叹了几声,方说,“不过他们只是在我身上嗅到天央花的味道而已,希望能通过我得到他们想要的心脏,这种事,我怎么可以答应,不是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了吗。”

  “哦,辛苦你了,”她又思索一阵,“但是你不是说每个世界都有和其它世界想通的联接点吗?我们为什么非要找到斑狐呢?找到从人间道上穹的联接点不就对了?”

  “唉!”羽翼无奈地望着天花板,“世上万物都是运动的,联接点不停地在变动,世界那么大,怎么找呢?上穹的联接点被羽莘控制在三离,现在是羽蒂在掌控,所以我可以从三离到凡世,可是从凡世到三离的联接点实在是不好找啊。再说了,控制联接点需要一种叫做灵子的东西,这种东西很难找,也很危险,一不小心可以把人吸进去。”

  “哦,”君如诗感觉羽翼今天叹了好多次气,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关系,慢慢来。”

  话虽这么说,君如诗还是不由得想起夏洛尔,想起他密密的睫毛,金色的发,粉嫩的脸,还有那天使面孔上露出的那种来自地狱的邪魅的笑容,羽莘死了,他和夏洛尔之间的契约也不复存在。

  这样想来,她或许再也见不到夏洛尔了。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夏洛尔真没有存在过,一切只是她的臆想,而这些荒诞的臆想,最终会消逝在她的生命里。

  在学校,君如诗也常是一个人,虽然不是有男生向她搭讪,她却丝毫不搭理,只是漠然看向一边。

  之后,搭讪的人也只有惺惺离去,他们都说她太孤傲,不好接近,其实君如诗是无意的,她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发呆,等反应过来了,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得罪了一堆人。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习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她立于走廊间,背英语话剧的台词。

  程梓恩恰好经过,想喊她却迟疑了,只见她袅袅婷婷地立在那儿,葱茏的树叶伸了枝长到走廊边上,映衬着辽阔蓝天下仙姝一般的她。

  她抬头,罥烟眉轻轻一颤,微笑着:“程梓恩。”

  “嗨,君如诗,”他走近了一些,“你好认真啊。”

  “还好。”

  接着,程梓恩又踌躇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君如诗在一旁望着他,又开始发呆。

  他的脸好眼熟,可是,君如诗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相似的一张脸了。

  每个人身上都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倒影着回忆深处的柔软。程梓恩呢?他自然是和羽莘不同的,也和夏洛尔没多少相似点,可看见他,她会感觉有些亲切。

  不知为何。

  “你在想什么?想的好认真啊。”程梓恩那么一问,君如诗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手中的英语剧本,抿了抿唇:“那个……程梓恩……”

  “怎么?”程梓恩很害怕她突然说一句“我实在不想和你演《音乐之声》的那个片段”。

  君如诗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把台词一起对一遍吧?”

  “好、好啊。”程梓恩总算在心里舒了口气。

  君如诗微笑,她发现程梓恩的腿好像在发抖,她望了望天边明媚的太阳,感慨程梓恩的身体真够单薄的,都入春这么久了,还冷得发抖。

  对台词的时候,她还在想着:程梓恩这身体怎么能熬完高中三年呢?说话都一颤一颤的,唉!

  君如诗又想起了桑锦,本来该是她来表演的,只可惜她出了意外骨折了,现在还在住院。

  君如诗捧着台词,望着太阳,思忖着:我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她呢?

  在锦都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手拿着“穴位大全”,另一只手拎着扫帚发呆,喃喃道:“我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她呢?看看这贱人现在有多痛苦,哼。”

  “小艾,你看完没?都看了大半天了,学会了些按摩技术没?”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的中年妇女走过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啊,姑妈,”她立刻将书端端正正摆在眼前,“没老师教呢,学不会。”

  被唤作姑妈的中年妇女脚一跺,一手揪住少女的耳朵:“谁是你姑妈?要喊我莱格列斯太太。”

  “哦,莱、莱格列斯太太……您可以放手了吧?”待中年妇女松了手,她立刻捧着书跑到一边去,小声嘀咕着,“什么莱格列斯啊,以为给自己取个洋气的外国名字就真的洋气了?脸皮都够厚了,还上那么厚一层粉,唉!“

  “小艾,把阳台那边打扫干净,”身穿女仆装的小央走过来,又扔给她一袋衣服,“今天干完活了就好好梳洗,明天跟我去按摩店工作。”

  少女先将衣服收拾好,又拎着扫帚急急忙忙跑去阳台,赤着脚,轻盈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脚底一片冰凉。

  边上又身着女仆服的少女来来往往,不时有人叮嘱一句:“小艾,别又摔咯。”说完,又捂着嘴“咯咯”地笑着走开了。

  小艾。

  她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一阵酸楚,这儿的人都只是喊她“小艾”,除了莱格列斯太太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她真怕时间一长,自己也把自己的名字忘记了。

  艾叶蜜。

  有些奇怪的名字。

  她讨厌这个名字很长时间了,因为她觉得她的命运和“蜜”字无丝毫关联,可如今,却又没来由地思念起它了。

  她想起三天前初到按摩店实习的时候,恰好桑锦来了,当桑锦站在大酒柜边上时,她偷偷弄倒了酒柜,桑锦没来得及逃跑,腿被压骨折了,身上也有了不少伤口,幸运的是,没有人发现这是她干的。

  艾叶蜜觉得,自己混了多年没学会别的,倒是十分擅长在背后搞些小动作,不被人发现,就像小的时候她偷偷养野猫一样,养了那么久,父亲也没有发现。

  她忽然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在纯粹的光明中就像在纯粹的黑暗中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以前她想不明白,觉得黑与白,对与错,都是泾渭分明,简单明了的东西,如今却发现,并不是这样,所谓的正邪,根本没有明确的界限。

  无论是曾经善待她的莱格列斯太太,还是发誓照顾她一辈子的金碧寒,都只是披了身好皮囊,许诺给她的幸福不过是镜花水月,梦里欢颜。

  几日之后,校庆结束了,话剧也表演得不错,只是桑锦还没有来学校。

  那几日妈妈回来了,她本来是很忙的,难得抽空回家,见羽翼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偌大的别墅格外整洁,纤尘不染。

  君如诗的妈妈很是高兴,却有些内疚,她一面夸着羽翼,又一面说道:“羽翼,我请你来,本是来做管家的,顺便开导开导如诗,可是家里也没有女佣,你一个人什么都干了,太辛苦了。”

  羽翼在心里暗想平日自己都是用灵力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自己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就只是在君如诗父母在家时拿着吸尘器装模作样地舞几下。

  他对君如诗的妈妈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没事的。”

  君如诗偷偷瞪了羽翼一样,心想这小子太不规矩了,竟然敢向她老妈放电。

  君如诗的妈妈也朝他微笑:“不不不,还是请几个女佣吧,我可不想虐待小帅哥呀,嗯,再请几个保安,我明天要去上海,这些人就羽翼帮我找吧,我相信你找的人一定可靠。”

  “是是是,我会尽力办的。”羽翼答应着,眉头却拧成一团了。

  君如诗觉得妈妈这样做既庸俗又不划算,还可能让羽翼的身份曝光,她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靠到妈妈跟前,小声说了句:“妈妈,不用请那么多人,太吵了。”

  “太吵?”她搞不懂君如诗在想些什么,“那找人一周打扫两次就行了,不过家里有钱了,保镖还是需要。”

  “这个以后再说吧?”君如诗小声问道。

  羽翼也在旁边附和:“对,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对了,”君如诗马上转移话题,“明天是周六,羽翼,我们去医院看看桑锦好不好?”

  “好啊,给她买点水果。”羽翼连忙应和着。

  “现在就去买。”君如诗轻挽着羽翼,连忙带着他跑了。

  “喂!明天在去医院的路上顺便就买了嘛!”妈妈在后边喊着,但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艾叶蜜看着身边的小央给一个中年美大叔按摩,那中年大叔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小央和他聊天聊得很开心。

  “禹叔今晚又来了,怎么跟你老婆交代的啊?”

  “还怎么交代?我儿子在这里上学,我来看看儿子也不行?对了,你这儿有没有绳子,我的那根有些磨损了。”

  “哎呀,里边有的是呢,您自己挑吧。”小央停了手,将男子领进里边的屋子,进屋之前,她不忘转过身来,叮嘱艾叶蜜一句,“小艾,你乖乖带着,好好学着。顺便看好酒柜,昨天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酒柜弄翻了,这种事可不能再发生了。”

  “哦,我会注意的。”艾叶蜜乖乖地点了点头,微笑着等小央挽着中年美大叔进了里屋,就开始不停地翻白眼,“乖乖呆着?好好学着?看着酒柜?你当我跟你一样下贱?”

  艾叶蜜从来不觉得按摩店是个好地方,更何况是黑街的按摩店。在那狭小的空间里,窗帘拉得那么严实,谁知道里边的人在干什么。她轻轻往外边挪着步子,一直走到按摩店门口,将门推开,探出脑袋往外瞧了瞧,街上行人如织,霓虹灯晃得让人晕眩,好像没有莱格列斯太太的眼线,她溜出来,向四周张望,盘算着往哪个方向跑。

  前边经过了一对男女,他们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清,但在朦胧黑夜中,凄迷灯光下,那两个人显得那么美好,男子的身影颀长挺拔,女子高挑窈窕,两人的若即若离有一种神秘的美感。他们身上,似乎还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香味,这种香味甜而不腻,美妙绝伦,艾叶蜜大概受了这香味的吸引,便跟了上去。

  “这附近有卖水果的吗?”女子轻扯男子的衣服,她的声音嘤嘤软软,听得艾叶蜜骨头都酥了。

  “当然没有,反正我们又不一定真要买,”男子的声音还带有少年的稚嫩,这种稚嫩夹杂在成年人的磁性嗓音里,很是好听,“再说了,这里的灯光很漂亮嘛。”

  “可是,这里是黑街啊,逛街也不用来这里。”

  “如诗,你不也经常去附近的落英街散步吗,你一个人都不怕,更何况现在有我在呢?”

  “羽翼,”女子扯了扯男子的衣袖,“我们回去吧。”

  “如诗,”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方说,“你还记得来的路吗?”

  “啊?”女子朝四周望了望,“我不记得了。”

  “这个黑街有些奇怪,”男子一只手搂过女子的肩膀,“如诗,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你别怕,有我呢,乖乖靠着我就行。”

  “嗯。”女子乖乖地答应了。

  艾叶蜜觉得有些看不下去,这简直就是典型的坏男生用甜言蜜语哄单纯小女生嘛,而且还把别人带到黑街来,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喂,”艾叶蜜跳到男子前边,指责道,“你别信口开河了好不好,别仗着这小妹儿单纯就哄她,这里又不是鬼街,又没有鬼打墙,你迷什么路啊?大晚上的,你把这小妹儿带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那对男女愣了,艾叶蜜在灯光下隐约看见了他们好看的脸,他们的轮廓美丽得不真实,天使般得面孔在朦胧灯光下透出一丝诡秘。

  艾叶蜜有些胆怯,但还是恶狠狠地瞪着那男子,反正灯光那么暗,她眼睛瞪得再大,那男子也不一定看得见。

  “你误会了,”那女子说道,“羽翼是我的朋友,我们是真的迷路了。”

  “啊?在这里都会迷路?”艾叶蜜无奈地摆摆手,“算啦算啦,我给你们带路,小妹儿,我还是叮嘱你一句啊,别随便相信男人的话啊,尤其是大半夜把女人带到黑街的那种男人。”

  女子听了,只是笑着说了声“谢谢”,根本没在意她的后半句话。

  那男子走了一路也没有说一句话,但艾叶蜜一直感觉到一束冰冷的气息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正冷冰冰地盯着她。

  艾叶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小艾!”一个身影突然向他们重来,艾叶蜜依稀辨认出,这是“小央”的声音。

  “小央,我不是想逃跑,是因为……”艾叶蜜瞥了一眼身边那对男女,“是他们,他们迷路了,要我带路。”

  “带什么路啊,”小央不屑地说了声,然后打量着艾叶蜜身后的男女,“不过,你真是找到好猎物了啊,天央花,好香啊。”

  这时,男子搂着女子飞快地跳到一边,艾叶蜜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正纳罕,脖子上却突然多了个滑腻腻凉冰冰的东西,像一条会蠕动的绳子,正在她脖颈上爬行着。

  “白痴。”男子轻喊了一声,然后双手一举,一道白光飞过,切断了艾叶蜜脖子上的东西。

  艾叶蜜在拿到白光下看清了那断在地上的“绳子”,顿时火冒三丈:“戚美央!你太过分了,竟然用蛇来袭击我!”

  可小央根本不理她,而是朝着那对男女发起进攻,艾叶蜜这才明白他们才是小央的目标。

  男子又右手一伸,之间散发耀眼白光,他一手搂住身边的女子,说了声“如诗,别怕”,然后那光成了薄薄一片,似刀一般,径直劈向小央,小央往边上躲,那光却忽分成了千万缕,刺穿了小央的身子,又交错挥舞。

  艾叶蜜早看愣了,小央的血溅到她的脸上,她只是木木地站着,用手轻抹那温热的液体。

  “白痴,把皮肤上的血擦掉!”男子朝她呵道。

  艾叶蜜只是愣,那只手继续抹着脸上的血,男子立刻冲过来,吻上了她的脸,舔掉了她脸上的液体。

  艾叶蜜本想给他一巴掌,却听得一片细细簌簌的声音,小央已成了一汪血水,一片虫子附着在那滩血上边,密密麻麻的一片,吮吸着血液,然后又从地面消失了。

  “刚才那是……”艾叶蜜深吸一口气,“是我的幻觉吗?”

  “不是,”男子说道,向她伸出一只手,“我来驯服你吧,艾叶蜜。”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君如诗一直觉得,那夜羽翼和艾叶蜜的对话像极了《小王子》中小王子和狐狸的对话。

  狐狸对小王子说:“你来驯养我吧。”

  羽翼对艾叶蜜说:“我来驯服你吧。”

  过后君如诗也问过羽翼,为什么他在最初遇见艾叶蜜的时候,会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羽翼闭上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样形容那时的感觉呢?她突然跳到他跟前的刹那,他心中便飘舞起雪絮,点缀上繁星。

  直至他吻上她的脸,似乎有潮水涌过来,暴风雨席卷着,洗涤了他内心那汪苍穹,风雨退去,只留下劫后余生的他和她。

  时光都沦陷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命中注定。

  他也不知为何,在说完“我来驯服你”之后,他竟喊出了她的名字——艾叶蜜。

  他认定,她就是他的,无论是身体还是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