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记
作者:小依诺诺      更新:2015-06-26 18:42      字数:0
  故事讲到这里还没有提及许老太的其他儿女,其实除了阿松,许孟瑛还有一个儿子阿德和一个女儿雨儿。

  只是早在十几年前大儿子和女儿都先后成了家,只留下许孟瑛和小儿子阿松住在老家。许孟瑛向来是个独立的老人,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子女,能让他们省心就要让他们省心,所以这几年大家各过各的,平日里就没有太多交涉。

  女儿心地好,打小就对娘和弟弟们好,除了逢年过节给老娘塞钱买东西之外,平时也经常托邻居带些吃的用的给老人,因为自己嫁的远,自己家里事情也多,只能这样照顾着老娘了。

  至于大儿子,许孟瑛没什么指望,自从大儿子结婚之后就跟娘分了家,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却几个月都不过问一声许孟瑛老小,同心村的其他人都说,许老太积了一辈子德,唯独养了个儿子没人性。许孟瑛总是笑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阿德他也有自己的难处,不怨他。

  阿德跟妻子一直排斥老人的原因很简单,老娘一直在为弟弟家操劳,把阿松当宝贝儿子而没有把他阿德放在心里。俗话说的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向阿松呢。可是他们没有想想,如果许孟瑛不帮着阿松,年幼的珍珍还有家吗?

  许孟瑛从来不喜欢记恨谁,偶尔提到伯父的时候,她会告诉珍珍,不管伯父他们怎么做,珍珍要懂事,见了他们要喊一声。珍珍就是个懂事的小孩,跟奶奶一样大度,照样跟伯父伯母笑脸相对。因为奶奶说,血浓于水,那些都是珍珍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阿德的儿子叫小军,自打珍珍记事起,这个哥哥就是个坏孩子,读了几年的书被学校开除了,后来跟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打架,打瞎了一只眼,外表看起来特吓人。珍珍从来没有跟哥哥说过话,有时候远远的看着他,也总会无意地避而远之。

  珍珍七岁这年,许孟瑛计划着将养了几年的波尔山羊卖了,换钱给珍珍交学费。珍珍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马老师对孩子一直是赞不绝口,说她是棵好苗子,老人越想越开心。

  这天,许孟瑛在院前的黄豆地里锄草,珍珍坐在门口专心致志地画画。突然听到屋后传来一阵凄惨的羊叫声,老人连忙扔下手里的活跑过去看,跑到栓羊的竹林里时,老人傻了眼,自家的波尔山羊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一条腿上生生地淌着血,她连忙用围裙兜着羊的腿半拎半拉地把羊牵进羊棚里,珍珍也匆匆跑上来,紧跟在奶奶身后,看着羊痛苦地喘息着,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奶奶养这头羊已经很久了,每天早出晚归地给它弄草吃,从不间断。

  “奶奶,这肯定是小军干的,我刚刚看见他从东边绕出去了。”珍泪很气愤地告诉奶奶。

  老人的鼻子深深吸了一下,藏不住抽泣的声音,自己究竟作了什么孽,子孙要如此糟蹋这个并不完整的家。

  稍稍料理了一下羊的伤势,还好,只是腿上割伤了,并没有什么大碍。许孟瑛思前想后要去跟阿德把话说清楚,趁现在自己还有点精力,要是等她老了,指不定小军还会做出什么样的荒唐事来。那时候可不是欺负我一个老太婆了,兴许就威胁到珍珍头上。

  阿德下班回来,远远地就看见娘站在路口好想等着谁,脸一下子阴了下来,走到许孟瑛跟前,硬是像陌生人一样吱都没有吱一声。

  儿子不懂事,许孟瑛不会不懂事,她拦下阿德,语气温和地说:德啊,这几年娘知道亏待了你们。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情况,珍珍还这么小,落地就没了妈,你们当伯父伯母的不说照应一下就算了还在背后插我一刀。你怎么说呢?

  阿德没有功夫跟老人啰嗦,抬脚就要走。

  “站住!”许孟瑛语气稍稍重了一些,“你有气冲着我来,你老娘这辈子没怕过谁,我还不信你们这些不孝子能有什么能耐,但是你别给我动珍珍的歪脑筋,孩子她没有错,对她大度一点,兴许你们老了还有个人给你们送终,别不听我说,脑子放聪明点。”说完,老人摇摇头先走开了。

  阿德没想到母亲这回真的火了,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惧怕老娘的,毕竟他清楚娘的个性,毕竟许孟瑛是个很有威严的老人。阿德心里掂量着,似乎涉及到侄女的事老太太就格外当真,这一想阿德心里更不爽,小军是家里的长孙,也从没有受到过如此待遇啊。

  晚上阿德一家三口围着吃晚饭的时候,他故意在桌上说着气话,怨儿子没本事,不招人喜欢,没能给老子长脸,连自家嫡亲的奶奶都不把这长头孙子当个屁。妻子也一个劲儿地添油加醋,阴阳怪掉地骂着老人的不是。小军是个不长脑子的小伙子,从小受宠天不怕地不怕,脾气暴躁,他再也听不下去了,饭碗一扔就摔门而出。

  许孟瑛要去很远的镇上卖羊,让珍泪乖乖在家先睡觉,孩子不肯,想跟着奶奶一起去,毕竟天已经很黑了,奶奶一个老人走那么远的路她不放心。但是,奶奶坚持不让珍珍去,晚上冷,路又远。最后,许孟瑛想到一个法子,生了炉子烧了水,骗珍珍在家看着炉子,奶奶一回来就有水喝,还能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珍珍这才不再争执,乖乖地听话。

  老人走前一再嘱咐孩子要把门关好,水开了就自己先睡觉,孩子也乖乖地答应了。看家里都收拾妥了,许孟瑛才出了门。

  珍泪拿出一本一年级的书在灯下看了起来,隔壁的屋子亮着小节能灯,正烧着炉子。女孩想,把这一课的拼音跟生字全学会,水差不多就能开了。这样想着,女孩开始全神贯注地学习起来。

  正大声朗读着生字词,珍泪突然听见窗户在响,拉开自家裁的窗帘布往外张望了一下,什么都没有看见,珍泪一直胆子很小,这声音弄得她心跳特别快,过了一会儿,声音好像又没了,女孩这才渐渐平息下来,兴许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许是风呢。

  读了很久,女孩累了,出了房间看炉子,水壶往上吐着热气,奶奶说,只要冒大烟,水就开了。珍珍小心地将水灌进热水瓶,再把炉子封上,任务也就完成了。不知道奶奶那边怎么样了,女孩想着,还是去床上等吧,奶奶说,等我快睡着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珍泪关上堂屋的灯,走进小房间收拾收拾上了床。她把房间的灯一直开着,这样奶奶回来就知道珍珍在等她,等了好一会儿,女孩还是睡不着,外面也没有动静,想了想还是把灯关了吧,省点电,奶奶回来肯定会喊她的,只要自己不睡得很死,就能听到她回来的声音。

  熄了灯,房间一片漆黑,珍珍真的有点困了,就闭上眼睛睡着了。朦胧中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但小女孩意识里以为那是梦境,可能是自己梦到奶奶回来了吧。

  突然,女孩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得痛醒了,她眨了眨眼睛,想努力看清是什么东西,却什么也看不到,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珍珍以为是梦,却真真切切的疼,手臂脖子腿都真真切切的疼。清醒过来的时候,女孩意识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人,她吓傻了,张口就尖叫起来,这时那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入鼻全是难闻的烟草味。

  珍珍拼命挣扎着,手脚拼命踢打,可是那人的力气太大,珍珍根本没有办法抵抗,他把自己满是烟草臭味的嘴对着女孩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庞然大物”在孩子的身上摇动,珍珍忍着恶心用头敲着床头柜,一声重过一声,那人停了一下,伸手就扯住珍珍的头发,止住她的反抗,然后用肮脏的舌头在女孩脸上脖子里疯狂的舔着。

  珍珍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满心的绝望,小手捏成拳头,不再动弹,闭上眼,眼泪溢出眼角。女孩心里不停地呼喊着:奶奶,你在哪里。奶奶,珍珍想你。

  那人渐渐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珍珍身上下来,哼哼地走开了,末了,说了一句:妈的!纵使女孩已经没有力气,但她不会听错,那个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己恨到骨子里的小军。

  这一晚,珍珍抖了整整一晚,许孟瑛到第二天天亮才回了家,看到家里一切都好孩子睡得很香,也便放了心。珍珍醒来后,看着站在门口的奶奶,踉踉跄跄地滚下了床扑到老人怀里大声痛哭了起来,老人不知道珍珍这是所为何事,只是拍着孩子抖动的肩膀说,不哭不哭,奶奶不是回来了吗?一个人睡觉很害怕吗?珍珍最乖了,没事啊。奶奶昨晚卖了好些钱,珍珍上学不用愁了···

  女孩并没有止住哭声,将奶奶抱得更紧,她多想告诉奶奶她有多苦,可是七岁的她心里懂,不能说,尤其是不可以告诉奶奶。

  许孟瑛觉得孩子这反应有点过了,还小声地嗔怪道:珍珍不听话了吗?跟奶奶怎么说的?要做个坚强的孩子,不可以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呀。女孩想,是啊,自己应该坚强的,奶奶喜欢坚强的珍珍。于是,止住不再哭泣,只是看着奶奶的脸,颤抖地说了一句:奶奶,以后再也不要离开珍珍了···

  老人知道孙女胆子小,以为只是小鬼一个人不敢睡觉,也就笑着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孟瑛发现珍珍晚上老是莫名其妙的惊醒,有时候醒来满脸都是泪,更严重的是,孩子晚上会时不时的哆嗦。

  许孟瑛心想着这一次珍珍是受到惊吓了,吓得还不轻,于是煮了两个鸡蛋给孩子压惊。农村有个风俗,受到惊吓的人,弄个煮鸡蛋插上针睡觉的时候放在床头就能压惊。过了一段时间,小丫头才渐渐好起来。

  时间久了,珍泪似乎渐渐淡忘了那一晚小军的卑鄙行为,还像以前一样活泼。只是每逢奶奶出去卖夜市,不管奶奶怎么说,珍珍也一定要跟着奶奶去。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不能轻易跟奶奶分开。她总觉得,有些人在黑暗的角落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逮着机会,就会要了她的命。

  只有在奶奶身边,珍泪才会有满满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