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当赵飞雪从黑暗中睁眼过来时，所处的地方仿佛一个黑洞，眼前只有些微的光明像是从头顶的“天空”透过。周围是空旷的地，摸到手，是冰冷的温度，亦有被压的感觉

  自己……是死了？摸一摸眉心，有一个指盖大小圆形的疤，轻按，便让自己整个的脑袋一起遭受了痛觉的袭卷。

  “嘶……”紧闭着眼，咬着牙让痛从身体中滚过……被枪杀还有被救活的可能吗？还有这个密闭的空间是哪里？……自己可不能认为是什么特殊的奇事让自己给碰到了——

  可是，这里是哪里？！

  半起身环顾，在这个半环形的空旷地，什么都没有。

  “……有人么？”迟疑又虚弱的声音泛起阵阵的回音……一阵安静。

  记忆似乎只停留在迎面丽丽手中黝黑的枪口，然后——“砰！”的一声！

  “……有人吗——吗—吗……”呵，……说起来，人还真是一种伸缩性好强的生物，她赵飞雪甚至来不及为头脑中那仅存的、鲜红的画面而悚然。依旧是安静。

  这是哪里？身下躺卧的，是灰色柔软却弹性的一个凹陷，与四周一样的材质，光滑不冰冷，还……略有些温度？

  “……有！——人——吗？！——吗——吗——吗——”，这回换了些稍大的声音，如果没有人，那自己又从何而来？

  “……嘶——！”一个缥缈的痛苦呻*吟从地下传出，吓得飞雪浑身一个机灵！

  一丝抖动的耀眼光亮突然出现，开始扩张裂开……屡开屡合的，好像是在挣扎好像是在努力……“哗！”的摩擦一声，打开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画面。

  黑色湿润的土地与新鲜的草根草叶，然后，画面转动，极低的视角里，两只小小的手上粘满了鲜血和泥土，颓然贴附于地。

  收缩的手，迟缓的用力——

  “哼——！”画面费劲的翻转；“啪！”，有什么东西拥抱了地面。

  仰面，蔚蓝的天空，色彩是那么的鲜艳。

  沉重的呼吸，带着嘶嘶的呲拉声，左边是小片的树林，右边是座不高的假山。

  ……“你是谁？”

  画面一抖，小心翼翼地转到了左边，上下转动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移到了右边，“……谁？……谁在说话？”

  有点嘶哑的女童的声音竟然从自己的身下传来！

  “是我！”飞雪侧耳着神听，“有人吗？”

  “喝！”

  “……你、你你是人是鬼？！”声音的主人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面前的画面开始的快速地左右切换！

  “我——”当然是人！……可是，如果自己是人的话，那这里是哪里？飞雪坚韧的神经终于开始工作了……记忆中那眉心剧烈的痛与那满目的鲜血，还有如此真实的疤痕与疼痛，这会是一个梦吗？

  “……喂！你、你说话啊！……你、你还在吗？！”

  ……

  “……”飞雪看着眼前半几乎与自己的视角一起重叠的画面，就是仿若自己长了两条小细腿，穿着一双沾染了泥污的绣花鞋一样，刚才还略微好些的心，终于“喀喇！”的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左右，还是那片灰色的空间，这质感，像是皮肤——“……我还在。”

  不是没有看到画面上两条小细腿儿的一颤，可是同情也是需要看处境的，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心力去安静呢？

  “你、你……”

  她的头在左右的寻找着，她的腿也蜷缩了，她的两只脏兮兮的手甚至也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去拉扯青葱的绿草——“不用找了，你找不到我的！”叹息着，飞雪想自己也许能够理解这小丫头现在的心情。

  “喝！”又是一声冷抽，“你、你在哪里？！……你、你是人是鬼？！”这回声音都已经带上哭腔儿了。

  “……你叫什么名字？”飞雪皱着眉，忽略了小丫头的问题，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有这里是哪里？！”

  “啊！……呜——！”

  “闭嘴！”

  “喝！”

  ……

  “你不要哭！”飞雪无奈，“你回答我问题，我不会害你，你哭什么？”

  “呜……？”朦胧的双眼逐渐的清澈，哭泣的小孩儿抬起头来……

  “你叫什么名字？……嗯，我叫赵飞雪。”飞雪想了想还是盘腿坐了起了，这样比较有利于自己整理思路。

  “……我、我叫……你是人是鬼？……你、你真的不会害我吗？！”

  这女孩儿声音本来就略微有点沙哑，现在一哭，更哑了……自己这算不算是欺负小孩儿呢？……有人管的孩子们总是这么地脆弱。

  “……真的不会害你。”飞雪歪头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得上是人。”

  “喝！”画面倏的后仰，“啊！你想要做什么！”

  画面总是在不停的晃动，直晃得让本来就心烦的飞雪更加的头昏脑胀!

  “你别现试图找我了，你是找不到我的！”

  “……”画面再度被泪水充满。

  ……行了行了，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一个幼师却跑去拍卖行当服务的理由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根本就难以理解这些正常孩子们的心理，都脆弱的可以！

  “……哭，很容易让一个女孩子长皱纹长斑点长白头发的哦……”凉凉的语调，成功的扼住了噪声。飞雪想，其实自己很少这样的，只不过，自己现在怎么着也不知道呢，哪里有多余的闲心去关心、谦让小朋友呢？……

  “……你是一个好的妖怪还是一个坏的妖怪？”浓重的鼻音可是很容易让人忽略说话的语气的——这个小丫头不一般？——妖怪？呵，也没准儿呢.

  “嗯……你可以当我是一个好‘妖’，因为我从没吃过人，也从没有主动害过别人……”咳，这样说也没错啊。

  “……”沉默，一小段的沉默……

  “那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吗？”声音又再次带出了可怜兮兮的音儿，直让飞雪咂舌。

  “我——”好像是在你——“……”

  还好还好，还好自己让露老底儿的话在嘴巴里面绕了个圈子还是绕了回来……“这个我不能说。你只需要再告诉我这是哪里就好了！”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声音尾巴上翘，透出了股子怀疑的味道。

  “……是。”虽然不情愿，可是这也是一个事实，要不问你做什么？

  “为什么？妖怪不是都很神通广大吗？！”

  “喂喂喂！你在审问我？”

  ……

  “那你们妖怪都重承诺吗？要是骗了人会被天雷轰的？！”

  “你指的是什么？”飞雪挑眉。

  “……你、你会不会害我！”声音又紧张地带着颤音了……

  晕，“当然，这个你可以放一千个心，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这小东西一直害怕的不过就是这个么！

  ……

  “那我想我可以不告诉你喽？！”这次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真儿的，小丫头不正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