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赎身(下)
作者:
一场浩劫 更新:2015-06-26 18:49 字数:2507
“哎哎!走这边!这边!```向右吧!向右!”一个尖尖的女孩儿的声音。接着,院门口出现了几个抬着一张大木桌的家丁。
“那到这边放哪儿啊?```”这回换成了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
“``````”女孩儿好像被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在打量),她不耐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呀!我也不知道,要不你们就看着放罢!”
抬着桌子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肩上一松就把那巨大的桌子靠着院门“咣铛”一声震天响扔了下去。
飞雪从睡梦中睁眼,着耳听了一下才披身而起。
“走了走了!”几声交相的呼喊,隐于门外。
飞雪出去,院中已空无一人,只与以前在门一边多了张特别大、特别大的桌子,斑驳的漆面,也不知它是从哪里来的。
“徐达要回来了。
这个院子本来是用来放置杂物的。”
只这两条,飞雪就被说服,继续回屋打算睡觉了。
燕姐为什么要骗自己?——半睡半醒之间,飞雪纠结着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东西们放哪儿啊?”院中拉杂的脚步,夹着一个不同于头一回的男子声音。
飞雪睁眼,这是又有人了么?
“```不知道。”一个没有底气的声音说。
“```上回玉儿没有说放哪儿么?”男子的声音有点沉了。
“说、说了啊!”另一个好像很怕男子的样子,声音都带了点颤抖。
“她说让放哪儿?”男子都不耐烦了。
“她、她说就、就随便放!”那声音瑟缩。
然后院中是一片沉默。
“这不是大少爷的意思罢?”那个男子缓缓地说。
“呃——不、不是,听说是小少爷给玉儿下的令。”
飞雪以为院中又要陷入寂静了,但显然不是。
只听男子接着说道,“来几个人把门边儿上的这张桌子搬到那边墙角去,其他东西在上边放,尽量少占地方。
仆人们应是。
于是乎,飞雪就听到了院中再起的要喝声。
“这个院儿的服侍是谁?”
飞雪没好气儿地第三次睁开眼睛,那声音什么时候跑到廊上来了?!飞雪面部僵硬地无声走到门前,只待一下子出现在外边的人面前——
“呃——哥,你不知道王燕在服侍着这个院子吗?”
“我不知道。”声音一惯地自然。
“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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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这都不叫事儿!听说——”那声音变得很小,介仍能让飞雪这个就与他们只有一门之隔的人听见——“这个院儿住的就是那个跑来咱们府乱认亲的丫头。我还听说,```那丫头要不得,小小年纪就学会耍妖精,还勾搭过大少爷呢——!咳咳!哥,你别这样儿看我行不,我胆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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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不是我说的!”那声音好像有点急了,“你去问问哪个不知道她干得那点好事啊!也就你一个从来不嚼人舌根子的圣人```”那声音嘀咕着消音。
“福临哥!”院中有有叫喊。
“怎么了?”男子的声音响起。飞雪想,原来他叫福临。
“都放好了,你来看看!”
“好!”
“哎——!哥你等等我!我才想起来,那个叫燕姐的刚才问徐伯赎身的事,才给徐伯给教训了呢!”
男子沉默的脚步走远。
飞雪刚要跨上床榻的腿半僵。
当飞雪独身一人找到了徐伯的时候,发现燕姐正在苦苦地哀求着他。
这就是燕姐欺骗自己的原因么?飞雪担心燕姐的脚步顿在了一棵树的后面怎么也迈不出去。
“徐管家您真的不能通融一下么?”燕姐可怜地拉扯着徐言的衣角,眼圈儿泛着红,不顾管家对面看热闹的家丁。
徐言快速地交待完最后一个等着安排活儿的家丁,才无奈地看向燕姐。
“燕子,你让徐伯为难了!”只见徐伯拍拍燕姐的手,让她安心放开自己的衣袖。
“本来你能赎身这也是个好事,但你为什么非要急着在今天就要把身契拿到手呢?”徐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说今天早上北边才传来消息说是老爷要回来了,你这还不到中午呢就要赎身。```你在徐府也呆了这么多年,老爷和夫人待你也不薄,你说,你怎么能在徐府最忙的时候离开呢!?”
飞雪冷冷地看着燕姐下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不忍便马上被势在必得所取代。
“徐伯您别说了。这事是我不对```可是您就不能通融我这么一回么?!”燕姐眼中滑下了一行清泪。
飞雪哼笑了一声,原来是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徐伯看着燕姐哭的难受,安慰地拍拍燕姐的肩膀。
“你可知,府中的每一个赎身的都要经过夫人的批准吗?”徐伯长辈一般地问道。
燕姐的肩膀一抖,似是想到了什么。
徐伯心里有数地看着燕姐,点了点头,“你也知道夫人的脾气,如果你非要趁着这时候赎身的话,你想想到最后怕是不仅赎不了身,就是——”徐伯皱眉停顿像是极不愿意去说某一个词一样。
燕姐惧怕又不甘地松开拳头、握紧拳头。
管家离开。
飞雪选择了一个燕姐比较能说得过去的表情出现在了她面前。
“燕姐你要为自己赎身吗?”
燕姐一愣,随即慌乱地去擦拭脸上犹挂的泪珠儿。
“静——小姐你怎么来了?!”燕姐想到了早上飞雪的变脸。
飞雪勾唇,果真,燕姐能曾经以大丫环的身份在当家主母身边呆上许久,自是有自己的一番眼力。
“我刚才睡醒出来转的时候,听到有丫环说你要为自己赎身,就想你现在肯定在管家这边呢。”二人所处的地方,是管家住的院子外边,刚才管家回来换身衣服要去外边为徐达采买些东西。
“呵,这样啊!”燕姐不自然地笑笑。
“家中现在都不安好吗?”飞雪很好奇。
“呃——还行,就还是老样子。”说到家里的境况,燕姐的神情染上了些许落寞。
“老样子```”飞雪口中轻声复述了一遍燕姐的话,“家里还是你一个劳力罢?”除了燕姐,她家还有一个疯娘,和三个不能够干活的弟妹。
“嗯。”燕奶低应了一声,手中攥紧了一条白绢,好让掌心渗出的汗惹人。
“那你为自己赎了身能去干什么呢?”
飞雪谈论天气一样的语气,让燕姐有点委屈和难以接受地看向她。飞雪为这个单纯的似曾相识的眼神一怔!```躲避。
燕姐追随着飞雪的目光看向黄绿的草坪,咬了几回牙打算实话实说。
“我去柳记织锦行应了绣娘,一个月可以有至少五两银子的月钱,我干得多,记件可以得七八两。”
真的是这样么?飞雪看着燕姐直视着自己的目光,无力表现出任何情绪。因为她不相信原因会是这么地简单。
“哦。”飞雪只能说这个。
见飞雪没有如自己猜想中的舒一口气然后像以前一样对着自己撒娇,燕姐潸然。
“要不,”飞雪出声,之所以会停顿一下,不是因为迟疑,而是因为她不想让燕姐觉得难堪。
燕姐期待地抬眼——飞雪转身错开。
“我去帮你给夫人说一下罢。”飞雪拂了拂中身的衣服,似是百无聊赖地随便着道,“算是你走了,咱们最后的一次交道。感谢你曾经照顾了我那么久。”
燕姐不敢想信地张开了嘴,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真、真的吗?”
飞雪没有太高温度地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