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朝堂风云

  徐府貌似平静的一天，因徐辉祖沉重的归来而终结。

  外城之上，天子大怒。

  一回到徐府，做为长子最先应尽的本分就是要去向自己的母亲请安，哪怕明天的风要怎么刮都还是个未知的存在。

  弯弯的抄手游廊，两侧有仆役在安静地清扫着初冬最后的黄叶。紫藤花萝因为没有了长叶的遮蔽而裸露出了自己古拙的本枝，配着青白的廊柱让整个院子愈加萧条。

  没有料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这么一幅景象——徐夫人带着手下的四个大丫环并大妹徐妙心一同站在了院中，在这初冬并不暖和的清早。

  ```“娘。”远远地，徐辉祖出声同徐夫人打招呼。

  徐夫人手握着丝绢着急地上前——

  “怎么样了？”

  “什么？”

  徐辉祖期待母亲问的是不是关于外城修建出了问题的事，可这明显是不太可能。因为徐夫人马上就上火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就是昨天外城的事！以圣上的脾气，今天这朝堂上绝对会严责的！”

  “````这——”徐辉祖犹豫着某些事要不要讲给母亲和大妹知道。

  “对呀大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徐妙心也着急地在一边出声催促。从大哥刚才到现在进来她可就一直打量着他的眼神的。这隐晦的神色，母亲看不出来她还看不出来吗？这明明就是他有什么事不能让她们知道！昨天的事她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忧喜参半。

  “妙心你总是问这些干什么？”从前两回徐辉祖就发现妙心现在有些不知书不答礼了。她一介大家闺秀，不整天呆在她的绣房里绣绣花写写字，反倒学会了四处打听男子信息。到现在，竟然连朝政大事都开始想知道了！

  “哥你怎么这么说？”徐妙心一愣，有点不明白徐辉祖怎么会这么说。她只是看母亲这么着急才——大哥他是还在记着那天的事情么？”徐妙心没好气儿地偷偷翻了一下白眼。

  “辉祖！”久等不到的徐夫人可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管徐辉祖徐妙心这两个人有多么暗流汹涌。

  “母亲！”徐辉祖马上调整状态。他快速地在自己的心里计量了一下，觉得那些与巷间传言极其想似的现象还是不让母亲她们知道的好。“是发生了什么事么，怎么你们都一大清早的就在这里？”

  “``````”徐夫人语噎，她求助地看向与自己一起的大女儿。徐妙心鼓励的眼神让她有了打算。

  只见徐夫人面上一松，拉住了徐辉祖的衣襟就要把他往里屋带。

  “娘你想干什么？”徐辉祖脚下用力，不让母亲把自己带动，“我还有事呢！”

  “````”徐夫人抿了抿嘴，拦截住了徐辉祖没有来得及出口的推脱——“你可别随便找些有的没有的那些借口来躲避我！”

  “``````”果真知子莫若母，这回轮到徐辉祖说不出话来了。

  “唉，好吧，我不找借口。”徐辉祖无奈地笑笑，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不知母亲大人您想要问点什么？”徐辉祖脸上难得地起了一抹顽劣的笑意。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要全副武装地准备应付来自自己母亲与妹妹的追问了！

  因为面前的人是母亲，所以每次即使她总是在自己身上用了一些并不是很公平的手段，他也从不忍心去说任何一点硬话。况且母亲是因为父亲与刘先生交好，怕父亲会因此而受牵连才会这么紧张的。徐辉祖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你就给娘说一说今早在朝里是个什么动静？昨天的事是怎么解决的？```圣上```有问责于刘先生么？”徐夫人尽量小心地询问，必竟在律法严苛的大明，妇女是不能过问政事的。而且她也怕让辉祖觉得她对于这些事都太过于在意了。有些内容在徐夫人的眼光中闪动了几回出口化身成了另一拨疑问——

  “今天早上你不是去上朝了么？今天圣上的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其他的大臣上了什么折子么？”徐夫人惊心自己刚才问的有一点急怕徐辉祖觉察出什么来。但她可能多虑了。

  徐辉祖虽然在都尉营里以机敏善谋而著称，可是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却是从不设防的。在听到了徐夫人的话后，他一如徐夫人心中所料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今天早上上朝，皇上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但是对于昨天的事并没有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提及什么。到于不对劲的，这个您放心，以儿臣的眼力，若是出了什么风动我会看出来的。必竟漠北兵败一事，错不在父亲。圣上虽然知道父亲与刘先生一向交好，刘先生手上也出了这样大的错误，但不会轻易在手下老功臣身上连襟降责问罪的。圣上没有在明面上提出来这些事，就说明在刘先生这事不会闹多大。”徐辉祖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挑捡着说给母亲听，好让她心安。

  “```真的是这样么？”徐夫人的眼睛快速地同旁边的大女儿对视一眼。这么多孩子，比较让人省心的大儿子现在都开始变得难以猜透了，只有身边的这个大女儿还依然如故，最有自己的脾性罢？

  “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哦，有一件事没准可以让您更放心一点。我在出宫的时候碰到了圣上身边的白公公手提着一篮柑橘。那个```他说那是圣上要他给刘先生送去。”这里面可是有的暗示啊，聪明如徐辉祖又怎么会猜测不出来呢？

  “````是扒皮撕筋么？”一直很安静的徐妙心突然间小声探出了头。

  “嘶——！”徐夫人反应迅速，听了女儿的话，当即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你爹他——”

  “娘！”

  “娘什么娘！这么严重的事你还说能让我更放心！？”徐夫人气极，“想你爹——”

  “娘！”徐辉祖断声一吼，及时地止住了徐夫人口中有可能犯上的话。在父亲漠北大败的情况下，谁都知道若是刘先生这里再出了什么事那绝对上雪上加霜。但是以刘先生的谨慎，这出差错的事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而且现在这不所有的东西还都潜伏在暗处么？只要不闹大，就可以进行一些小动作。只是，不要再在母亲这里再出了什么事才好！父亲的忠心虽然可鉴日月，但有一句老话叫伴君如伴虎，臣子不知道当君主的什么时候会对自己起了疑心、会开始看一些与他同甘共苦的将士们多了防备，更保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在臣子的身边安插下带刺的眼线。

  “娘。”徐妙心经徐辉祖来这么一下子，好像也想到了某些可怕的可能，俏脸一白地抻手拉了拉徐夫人的袖子。

  两儿女的表现，让徐夫人的脸色难看。她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的丈夫一辈子谨慎，在这种特殊的时刻她不能泄了他的劲，可是要是不发泄一下心中气愤，她怎么能再接着忍耐下去啊！``````她可再也不想过以前那些吃草根的生活了，那是一个噩梦，即使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

  “``````妙心不是有话想要问你哥哥么？”松开了徐辉祖的手，徐夫人觉得自己在今天的事上表现的太过急切了。丈夫不在身边，她就要当起这整个儿的徐府。所以，先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尽量保持着目前相比较之下最有利于他的状况了。

  “啊？！”徐妙心没有想到母亲这么突然地就把自己给推到了前面，她根本就还没有准备好呢！

  “妙心？！”徐辉祖一听说这话，就侧目到徐妙心的身上。为着心里某些并不是很好的预感，他微皱了两条英挺的眉毛。

  “啊、呃，那个，我今天一大早也就在猜、猜想昨天的情形呢？```那个，不是是燕王殿下说出来的外城的缺陷么？```我想由燕王殿下从中周旋一下或许会比较好```”

  一向伶牙俐齿的自己竟然会变得结结巴巴，这说明大哥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会一真娇宠着自己的大哥了，他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变了质地。徐妙心想到这里，眼角都抽了一下，可恶，到底是怎么了？！！

  “```也对。”徐辉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最近燕王殿下的风头很高，也很得圣上的赞赏，没准由燕王殿下出面为父亲和刘先生```

  徐妙心偷偷地抬起眼帘快看了徐辉祖一眼，看到他已经再次陷入了思绪就心中悄悄地放下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回自己干得还算漂亮。

  “不是在刚刚建成了外城的时候就被燕王殿下发现了不足之处么？只要改得及时就还有回头的余地啊！城还可以再扩建，只是这刘先生一旦被圣上给问责了，那那些与圣上一起戎马的众多老臣们岂不伤心？圣上最是重感情的明君了。”徐妙心一回生二回熟，头一次打好了底子，接下来的组织那就是信手拈来。她可是号称应天第一才女，贤良淑德，文才兼备呢！

  真的是这样么？大妹徐妙心的话看起来像是无懈可击，可是以徐辉祖最近对她的了解来看，这只是貌似单纯。除了母亲，妹妹还不足以影响了自己的理智。依他看，他的确是应该去见燕王殿下一趟，跟燕王殿下沟通一下。但是具体怎么说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那个，我会去的。可是，现在我想我更应该再派一个人去看看父亲什么时候会到达应天，看日子早该到了。”徐辉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在母亲与妹妹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一点不妥。

  这看起来是最合适的事了罢。因为这时候徐夫人若有所思，徐妙心急于挽回自己在徐辉祖心中不知什么时候变坏了的形象。

  于是，徐辉祖的话再没有人反对或者拦阻_

  “嗯，我看也是，按着来信上说的时间，你爹早就该到了，可是这都过去两天了，他们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突发的事情呢？你快去罢！”徐夫人认同地点了点头，当下对着徐辉祖吩咐道。

  于是，徐辉祖点头告辞。

  不久，一个徐府的家丁带着一封徐夫人亲笔的书信从后门奔出了徐府。然后又有另一个家丁带着属有都尉营标志的加急信件由徐府大门出来向北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