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感情是包袱
作者:一场浩劫      更新:2015-06-26 18:49      字数:3697
  虽然早就想到了,但是真到了因为某些不一般的事情而见面的时候,飞雪还是觉得有点尴尬与不自然

  “来了。”刚与徐辉祖步入一家名叫望江楼的二楼雅座,一个声音就在他们的左侧靠窗的位置响起。其语气之稀松平常和与人谈论天气无异。

  “嗯。”徐辉祖知道朱棣在外一向的规距,也就没有对朱棣行大礼,不过举手做揖。飞雪陪同。

  难为徐妙心竟然没有迷路而且看样子还早早地就与朱棣一同落座了。

  “妙心来了都有了小会儿了,怎么你们现在才来?”朱棣挥手示意下人添茶,目光中带着笑意认真且专注地与徐辉祖国各地对视,两旁的人都被忽略了一般。

  “呵,没有,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些。”徐辉祖面色如常地端起茶杯,扫视了坐在了朱棣一边的徐妙心与坐在了自己身边的飞雪各一眼,对刚才路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朱棣一向是不爱多管闲事的模样,他笑了笑先是让自己的目光温暖地在徐妙心精致又羞涩的脸上停驻了片刻,才像是不忍离开地看向了飞雪安静的面庞,“徐小姐可是将那次的纸条带来了?”

  飞雪抬眼与朱棣对视,发觉自己与那一双深邃而又漆黑的瞳孔竟是全然的陌生。仰头用寻问的眼神对上身边高大的徐辉祖,飞雪只是觉得这是一种必须。

  “但给无妨。”徐辉祖很是满意飞雪这种不经意间的表现。这个外来的女孩儿不知何时悄悄发生的改变,那是一种本性上温驯又内敛的改变。

  飞雪背身自腰间取出了他让田丁丁代笔的纸条,没有给伸手欲接的朱棣反而给了在一边默声喝茶的徐辉祖。

  朱棣的眉不动声色地皱了几分。

  “呵,家妹羞涩。”这是徐辉祖头一次在公众的场合承认飞雪的地位。他看得到,这个被父亲予以了小姐身份的女孩儿今天本份娴静的表现已经完全能够当得起大家闺秀这一称呼了。

  打开手中的手条,确认与昨天飞雪交给自己的是同一样东西,徐辉祖将它交给了心情好像突然间就有点不好了的朱棣。

  左手举着茶,右手随意地拿起那张再平常不过的纸条,朱棣的脸被热茶腾起的薄气微蒸得有点讳莫如深。

  “没有半点的不一般。”平淡地陈述着早就料到了的事实,朱棣担杯的拇指与中指稍稍加在了几分力道——不聪明的女人总是会在不恰当的时候任性,而这,是他所厌烦的。

  徐辉祖勾唇一笑,这种事他早就应该料到了不是么?至于为什么一定要让静妍跟着一起来?````徐辉祖有点冷淡地看了一下不知避嫌就与燕王殿下坐到了一起的大妹,心中对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有了明了。

  初冬的寒气透过全开的窗子侵沉了进来,飞雪更加了瑟缩了只着一双单鞋的双脚,专心致志地从面前烫手的茶杯上汲取唯一的温暖。清亮而又炽人的茶汤,氤氲着雾气,很香。

  这看起来是一个对于父亲的下落不会有任何帮助的见面,可令徐妙心自己都觉得奇异的是自己的心里竟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一双纤细白嫩的手在怀中的暖手筒里轻轻交握,虽然她是一身男装,可是却一点也不介意让旁边一切的人很容易地就看出来她浑身上下“掩不住”的高贵与柔美。他有看到么,自己是一个多么多么优秀并且合配得上他的女人?

  “``````”随手扔飞到桌上的纸条,引起了每个人小小的注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飞雪。

  “扔纸条的人为什么轻易地就能徘徊在你的房门外?”朱棣垂着眼睑,有点不屑又有点让人看不透地靠在了椅背上,把玩着手中已经温凉的杯。

  徐辉祖的面上缓缓地变了色,他不能指责面前这个只有十四岁不到的少年,因为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储的人选,哪怕现在有着太子,哪怕圣上并没有表现出过什么。但他凭直觉就是知道。

  “这个重要么?”对自己毫不怜悯地压抑着心中奋起的一种东西,飞雪知道对于一些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果然,这回轮到朱棣变脸色了,即使只是一瞬间,但恰好在这时与他对视的飞雪却还是看清楚了。````有什么会是最重要的呢,对于你,对于我?

  “``````呵,”朱棣不愧是从小在宫斗与朝堂斗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并寻找到在他看来是最好的应对变数的方式,“没有,就是看到咱们的桌上气氛有点沉闷,才没事找事多问一句,徐小姐不要介意。”

  来自一个王爷的“不要介意”,这份量是不是已经相当的重了呢?飞雪从徐辉祖与徐妙心的表情上就能知道了,她在心里自嘲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会。那天的事可能纯属偶然,静妍夜里睡觉一向不喜别人打扰,每到晚上的时候便早早地打发侍女去了。”

  徐辉祖与徐妙心对视一眼,都偷偷地轻吐了一口气。

  “呵,原来是这样。”朱棣垂下了开始积聚怒火的眼眸,嘴中却轻松又自然地说道——

  “哎?文六儿!”朱棣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张口出声。

  “爷!”

  飞雪抬头,那是第一次与朱棣见面,去林子里“陪”徐静妍的那一个。不是姓“王”么,怎么又成“文”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在飞雪的心中永久地飘过。

  “卫回来了么?”朱棣半侧着头盯着飞雪低垂的头颅,嘴里却在同身后说话。

  “```还没有。”

  “嗯。他要是回来,就让他不要休息直接来找我。”那眼神定定地,像是极其专注又像是最没有焦距。

  “是。”文六应声退下。

  在场的几个又回归了沉默。

  ——别人一定不会像她一样这么挣扎罢?!

  自小在北方长大,头一回经这种南方的冷。它并不像北方的冬天那样冷得可以接受,而是有一种暗冷的劲儿在里边。

  吸溜——!飞雪嘶啦了一下她单薄的鼻翼,鞋中的脚趾恨不能蜷缩成一团。手中的水早已经不再滚烫,正在向温凉、冰冷发展,他们几个到底在干嘛?!

  飞雪轻打了一个寒颤的模样正被朱棣忽而转过来的目光收到。

  她的手——

  “吸溜——吸溜吸溜——”

  “``````!”飞雪又不想引人注意又动作频繁的样子顿时让朱棣满头黑线,可是他却条件反射地选择地帮她掩饰——

  “辉祖。”

  不大的一声却让另外坐的徐家兄妹二人同时转头向他。

  “在。”

  “``````呵!”本来朱棣是想着说点什么的,可是那个丫头要不要这么好笑。她是在手忙脚乱地用她那过长的袖子在擦````恶,鼻水?咳!这不长眼力的丫头。

  朱棣借故喝水想要挡住自己一下子涌到了嘴边眼角的笑,“```这茶冷了。”

  “?”纵使他徐辉祖再如何才思敏捷,在这么个当口也是有点半头雾水。燕王殿下这么一句太过“别具深意”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将目光看向与他斜对也正一脸思索模样的徐妙心。

  “这茶有点冷了。”朱棣只一眼就意识到那两个被他扯来纯为当路人甲、路人乙的兄妹多想了,不过这种状况他喜欢。呵,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刚将一堆汹涌流出的鼻水给解决了的飞雪——

  “噗唔——咳咳咳咳!咳咳!”朱棣用了极大的代价将自己喷水的欲*望艰难地给它忍了回来,。

  “殿下!”

  “殿下!”

  “殿下!”

  ``````

  不就是呛一口水么,要不要这么惊天动地?飞雪抖着一管早就已经没有了知觉的鼻子,带着心中小小的怨念,又忍不住不去看的鄙视了全场,当然这其中当以鄙视自己跟那个在刚刚就已经与自己再无瓜葛的二百五最甚```

  “殿下,你没事罢!”徐妙心屏住呼吸,美目含春地伸手轻拍在朱棣己见黄金雏形的宽背上。今天是她大行好运的日子吗?竟然```竟然让她与燕王殿下如此亲近````一想到这里,徐妙心的面上更见羞涩了几分,手下也愈回地温柔。

  “``````切````”飞雪不屑地伸手在鼻子上一抹——呃```刚刚没有人看到罢?!——飞雪欲哭无泪,怎么还有那么一老长道儿的清鼻涕贴在她的鼻一边!!```这该不会是刚才自己三下两下的把它抹到一边了罢?!!呜呜呜```飞雪苦瓜着一张脸,低头在桌下“偷偷摸摸”。

  “咳咳、咳!```咳!”朱棣半俯着身,感觉自己半辈子的脸算是全丢在这里了。以起身的动作,装着不经意地看那丫头一眼——还没有好吗?!

  背上传来一阵轻柔的抚摸,明明知道是谁,心底也直觉想躲开,但是朱棣还是忍了下来。

  “没事,慢慢地喘几口气就会觉地好很多。”

  快速地抹干净最后一丝鼻涕,飞雪抬起头来。面前的画面有那么“一点点”刺眼,只是一点点,真的。做壁上观不好?````其实这样就挺好的,有些事情太模糊也不现实。

  对于徐辉祖来说,现在是一个不太好处理的时刻。他还是做不来上前为燕王殿下抚背那样的事。大妹毫不犹豫地上前了,虽然她极有事能成为未来的燕王妃,但是这对她的名声还是会有影响。可是燕王殿下呛了水。

  好不容易,咳嗽减少至没有了,朱棣伸手隔挡住了徐妙心在他背后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的手,解救了一直想上前来为主子递丝巾的文六。

  “莫不是今天不宜出行?”朱棣优雅地拭干净嘴,半自嘲半玩笑地歪头问向徐辉祖。

  “没有。”```话快快地出口,却并不让徐辉祖满意,所以他皱起了眉头。这种问题是他的软肋。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宜不宜出行这一说,可是他说不出口;那选择正反之中的一项他就能说出口了吗?看看现在的状况就谁都知道了。

  “``````呵,辉祖一向诚实。”这丫头的表情真傻,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

  “呆会儿有什么打算么?”顺便对着徐家的大小姐笑一笑,这总是一个闺秀。

  “``````”

  “殿下是在问我们吗?”徐妙心坐正了微僵的身子含蓄又温柔的笑,就仿佛刚才一时的涩涩然根本就是别人和她一起的幻觉。

  “嗯。”她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吗,老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是在给谁看?!```但朱棣的面上还是得体地应付着徐妙心与心事重重的徐辉祖。

  “那个```”一听这话徐妙心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半边,“还、还没有什么安排。”

  “````”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吗?朱棣回盯了一下徐妙心低垂的头顶,呵,这女孩儿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猜。

  “那我就让手下安排你们两个女孩子家回徐府,把辉祖借给本王用一用可好?”

  徐辉祖抬头,正见朱棣一脸微笑。

  “好。”他听道自己毫不犹豫地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