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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你们的四碗馄饨做好了。”

  在圆周场的角落，一排桌椅板凳的那里，已

  经把光头上的布巾取下，带着个大托盘一屁

  股就坐在了飞雪几人的身边。

  “为什么是五碗？”徐妙锦一个一个地

  数去，发现还多了一碗。

  “那是洒家的。”道凡对着玲珑的徐妙

  锦“挤”出了一个貌似慈祥的笑容。

  “大师傅出家人也沾荦腥吗？”刘基一

  愣。

  “当然。”道凡突然间对上徐妙锦好奇

  的小鹿一样的眼睛，心中喜欢就伸手想去拍

  拍小丫头的头。

  徐妙锦缩缩脖子，却也没有躲避过去。

  帮忙将盘中的碗分配了，飞雪自然而然

  地又拿起了勺子。

  “大师傅也是还没有吃饭么？”飞雪淡

  笑着把所有的都一一擦拭一遍。

  “呵。”道凡接过飞雪优先递过来的汤

  匙，“丫头倒是懂事。”

  飞雪轻笑一声，不多言语。

  “谢谢。”刘基接过了第二把。

  然后就是丫环，再是徐妙锦、再是自己。

  “吸溜——”

  “吸溜——”

  虽然他刘基也是平民出身，也与朱元璋

  行过军，打过仗，见识过所谓粗人——但在

  一堆小姑娘的面前吃成这样子的，还真是没

  有见过。

  “呃``，大师傅吃饭倒是豪爽。”

  “吸溜——！吸溜、吸溜，```倒是一个会说话的？”道凡咧开了湿润的嘴巴，眼睛斜睨了刘基一眼。

  “呃```”刘基尴尬了。

  “```呵、吸溜——觉得洒家吃相粗鲁

  就直接说呗，玩儿什么阴阳怪气，吸溜——”

  嘟嘟嚷嚷地，飞雪发现自己头一回走眼

  ，还以为面前这个是个面沉死板之人呢，原

  来也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人物。

  “咯咯。”徐妙锦一双眼睛骨碌骨碌乱

  转，“大师傅的馄饨很好吃。”

  “呵，小丫头这话我喜欢。”大师傅起

  身又去摊子那里用一个公碗盛了好多，分了

  一些在徐妙锦的碗里。

  薄得半透明的皮儿，青青脆脆的芫荽、

  葱，几滴最吊味的黄色油点，在清澄澄的骨

  汤中，喷香。

  “谢谢大师傅。”

  乐呵呵地点点头，道凡远远地看了一眼

  正在忙忙碌碌的道衍，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贫僧法号道凡，为皇觉寺枯灯长老座

  下。刚才那个，是我的师弟，法号道衍。”

  刚被热汤温暖了的飞雪呈时又觉得自己

  的身上凉了半截儿。刚刚才安定了一些的心

  思再次沸腾了起来。

  在被道凡给喝下去的道衍，临了说了什

  么啊？

  “哼，祸害。”

  有的时候，某些事真容不得你不信。比

  方说，一件事，在并不能定义为无稽之谈的

  时候，被一拨、两拨、三拨的人在不同的时

  间、地点告诉你，其中有所谓的占卜世家，

  有不知名的存在，更有一个是历史上赫赫有

  名的牛人，明成祖手下第一智囊团，和尚道

  衍。要不要这么纠结。

  本以为会在飞雪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的

  ，可是道凡失望了，飞雪的脸上除了一成不

  变的浅笑与文静，看不出任何师弟口中所说

  的风流女子的迹象。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无所得，道凡

  只能转问其他。

  “过了年就十四了。”飞雪抬眼，燕姐

  从刚才到现在似乎无法停止地尴尬。

  有什么呢，这种事，只要她这个被抛弃

  的人不计较，就永远都称不上事。

  “嗯。”道凡想要从飞雪这里听到点什

  么，可是似乎没有什么话题。

  ````没有话题不叫事，不是还有他家师

  弟么？呵，道凡在心里沉重又莞尔地笑叹了

  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就是我大明

  第一文臣刘基、刘伯温先生了吧？”

  刘基一惊，直觉就想伸手去摸一摸嘴巴上精心粘好的长糊子掉了没有。众人发笑，刘基这才知道人外有人这句话有多么地准确。

  “徐小姐可是还在介意刚才道衍的无礼么？”道凡睿智的双目不亲不厉地看着飞雪。

  “```怎么会。”淡定地将碗里最后的一颗馄饨吃下，飞雪取出布巾拭了拭唇，还好她的身形年起来同小她几岁的妙锦差不了多少，两个人也是少年装扮，她才能这样毫无顾虑、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吃东西。

  “呵```”道凡不置可否，“你看我这师弟怎么样？”

  飞雪被雷了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可还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不要想歪，不要想歪。

  认真地去打量道衍，“道衍师傅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哦？何出此言？”道凡一乐，与感兴趣的刘基有了头一次的共识。

  “……道衍师傅身形高大瘦削，却担着少说二百斤的东西过来。没有人打下手，一个人应对那么多的生意动作却精准不见丝毫慌乱。在帐目计算应对上也都是条理清析。”在早就已经知道了道衍未来的情况下，飞雪自信可以为道路衍的一举一动找出无数个不凡的地方。

  “```还有其他的吗？”道凡嗤笑一声，他相信自己师弟的水平，如果不是早早就知道了这小姑娘匪夷所思的来历，他会惊叹小丫头敏锐的观察力的。

  刘基却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惊喜交集。

  飞雪挑眉，“其实一个人一般不一般是由内而外的，掩藏都掩藏不住。要我说，道衍师傅一举一动都不一般，只是不大师傅是真的想听上体的，还是想听点别的呢？”

  “呃——”道凡语结。

  ``````呃，“丫头，你可知道我是谁？”眼珠子左右转了又转，刘基还是抓住了开口的机会。

  “````”飞雪定定地看着刘基，又看了看正在埋头苦干的徐妙锦，轻叹了一口气，这才不得不说出了明明早就猜出了的答案，“您与我``父亲是好友，姓刘。”

  刘基刚才还有点傲然的表情顿时僵化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要是说在与朱元璋应答的时候一块猜出来的，会不会很犀利？

  刘基一举手，还想接着问一下飞雪是怎么猜出来的，但从圣上在的时候到现在，飞雪才女的身份已经在他的心里坐定了，而且现在明显也不是一个问这种问题的好时机，所以刘基话突出到嘴巴边上，又滚了回去。

  “呵呵，徐家有一双好女儿却从未透过半分风声。”刘基适可而止地住了嘴，只因想起了徐达生死未卜的情况。

  飞雪唇齿边起了一个实在是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