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刮目相看
作者:慕绵儿      更新:2015-06-26 17:39      字数:3211
  火儿看着姚县令目光期待地看着自己,她斟酌着词语说:“冒昧地问一句,大人祖籍何处?父辈、同辈可有同朝为官的?”姚县令闻言目露不悦,便冷声说:“小哥儿既然揭了告示,想是不会只是对本县家道感兴趣吧?”

  火儿知道姚县令话里含义,也不恼,而是诚恳地说:“敢问大人,如果以我这样十二三岁的幼稚孩童提出建议,大人即使认为可行采用了,那些地方民众会信服吗?他们不但不会信服,还会跟着质疑大人的眼光,若是有闹事者起哄,岂不是又是一桩烦心事?”

  姚县令闻言沉思不语,半晌目光灼灼盯着火儿说:“看来还是小哥儿明智,想必小哥儿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请小哥儿娓娓道来,本县知无不答。本县祖籍平京,祖上一直为官,祖父曾经官至尚书,老父也是官至右丞相,只因本县受那曹阉人陷害,才被贬至赤水城任知府,家兄淡泊名利,不喜争权夺利,早年出外云游,至今杳无音讯,而本府只生有两女,早已出嫁,如今只剩下老妻在平京。”

  火儿点点头说:“如此,大人可以对外说我是令兄在外出游收的徒儿,闻听大人现在赤水城,特地原来探望,至于接下来草民薄见,大人就说是你自己夜夜苦思冥想得出的对策,不知大人可否同意?”

  姚大人闻言心下不禁肃然起敬,这个小哥儿这么说就是将功劳推给自己了,且不说他策略如何,但是这一份淡泊名利便令人起敬。姚大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请小哥儿受本县一礼,难得小哥儿如此用心且不贪图名利,真是可敬!本县代那些灾民先行谢过小哥儿了!”

  火儿急忙躲过去,对着姚大人说:“大人爱民如子,自上任以来也是为民劳苦奔波,是位难得的好官。草民只是略尽微薄之力而已,不足挂齿。自延宁一路走来,灾民也是愈来愈多,我看着在民众不乏有青年,虽然也有老弱老妪,不过修筑防护也需要做饭洗衣之人,不如将周围乃至整个赤水城灾民聚起来,从中挑选身体还算强壮,年轻的作为修筑防护城的劳力,可以提供一日三餐饱腹,而那些老妪童叟,则可以安排做饭洗浣之用,同样给三餐饱腹。这样一来,既可以省了开支也可以安排灾民暂时安定下来,大人也可以选择空旷地方搭起一些帐篷,以供流民晚上栖息之用。”

  姚县令听着眼睛顿时亮起来,他点点头说:“小哥儿真是聪颖,朝廷拨下来的款项本就有限,若是真这样施行起来,倒还可以余些可支配银饷,可以用来重建农作,天气炎热,农田秧苗十之把酒干死,唉,可惜今年秋收又是一个饥荒啊!”

  火儿闻言继续说:“这也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既然有可支配银饷,大人何不引水南下,进行灌溉呢?我这一路走来,也看到多条河流水源充沛,虽然距离有些路程,但是若是有足够人力,倒也勉强可以修筑一条人工河,以备干旱之年引水之用。”姚县令简直要感叹了,这样聪慧而且眼光独到的小哥儿,年纪也就十二三岁,若是再过个三五载,必定成大器。

  这边姚县令看火儿眼光是佩服,而屋顶上的九皇子耶律浩逊又何尝不是呢?先不说火儿前面那一番灾民与防护城修筑之间的完全妙策,就是后面那一番修建人工河,以备干旱之时灌溉农田的说话着实新奇,虽然施行起来工程巨大,耗资也颇大,但是这条计策不正适合夏国国情吗?

  夏国地势崎岖,南面水源充足,若是碰上雨季则经常会有水灾;而北方则恰恰相反,北方河流稀少,多干旱,若沿在南北方交界处修筑一条人工河,则南方雨季时候可以暂存河水,减少水灾面积,将水引向北方,解决北方干旱,那么不几年夏国粮草便会充裕,百姓也会有余粮,生活也会日渐提高。

  想到这里,耶律浩逊看火儿的眼神不禁变了,这样一个天才如果放任她在大金国,那么日后如果两国战端再起,于夏国大大不利啊!耶律浩逊眼中的寒光一闪,随即烟消云散,因为他想起临下山师傅给自己的锦囊里写道:“不可妄动杀念,切记!”耶律浩逊眼光微眯,不可妄动杀念吗?那如果把她留在夏国呢?

  姚县令实属好官,与火儿相商完毕之后,便开始吩咐官差下去施行,他自己更是亲自带领一队官差寻找游民,以作安置。耶律浩逊与火儿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已经开始修筑的城墙,游民井然有序地与官兵相互协作,浩逊说:“你不后悔放弃这个功劳不要吗?”

  火儿摇摇头说:“只要灾民不再食不果腹,能够三餐下肚,有个可以栖息的地方,我要不要这个功劳有什么关系?况且我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童,若是以我的名义提出这个建议,有人愿意施行才怪!”耶律浩逊笑着说:“你还真是谦虚,过了赤水城,前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里有淳朴好客的游牧民族,再往前便是我夏国边境了,你准备一下,今日我们连夜出城。”火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只是点点头说:“好。”

  目光直视耶律浩逊,里面的意味耐人寻味。耶律浩逊被火儿看得心里一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紧张,似乎被看穿心事一般,他连忙转过头去说:“如此,那我就先回客栈收拾了。”“你是不是很纠结要不要杀了我?”火儿轻飘飘一句话将耶律浩逊震住,他转过头错愕地说:“为什么这么问?”

  火儿嬉笑着毫不在意地说:“你我毕竟是敌对关系,两国虽然休战三年,但是夏国强占我国宣陵,这是我国皇帝一大心病,而夏国经此一役想必尝到甜头,人的妄念是无限的,应该对大金国别的肥沃繁盛城市更加垂涎,战争虽然结束,但是就像九少爷说的,这也是预示着新的战争的到来。九少爷难道不担心我会成为这场战争中的变数吗?”

  耶律浩逊忽而笑了,笑得很云淡风轻,他见火儿不解的看着自己,便说:“你对于赤水城来说是个变数,但是若是仅凭那点计策就说是两国之战的变数,这也太自大了,况且我耶律浩逊一言九鼎,说了会放你回国就一定做到,现如今之所以带你回夏国,我也早就言明,实在是因为你的突然失忆也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必须要带你回夏国的缘故。”

  火儿眨巴着眼睛说:“我也没有那么自大,我虽然算不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关于农业和战争我也是小有谋略的哦,九少爷若是放了我,说不定日后真会后悔呢!”

  耶律浩逊看着火儿不似玩笑,但见她一副调皮的娇俏模样,忍不住笑着说:“这么说,火儿姑娘是想要提醒我了?”火儿一本正经地说:“那倒不是,我还没那么傻提醒别人要我的命。”耶律浩逊看她忽然正经起来,便问:“那你是何意?”火儿看了看蓝蓝的天说:“只是交心。”她转过头来看着耶律浩逊,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九少爷能够信任我,此去夏国,我便是孤身一人了,除了九少爷,我别无依靠。”

  耶律浩逊眼睛忽闪,她知道火儿这是在向自己示好,想了想他说:“我凭什么信任你?或者你有什么凭仗让我能够相信你?”火儿说:“你这么问我果真无所凭仗,但是我只是希望九少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让你信任我的机会,夏国虽大,但是九少爷说曾经在外三年,相信宫中能够为九少爷所信任所用的人也屈指可数吧?

  何况最难把握的便是宫闱之中的人心,走错一步,信错了人便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后宫虽无硝烟,但是争斗却比硝烟战场还要残酷,能否得蒙圣宠不止是深宫女人的争斗的结果,也是身为皇子的目的,然而得蒙圣眷了,却还要担忧能否圣宠不衰,继而独占圣宠。

  说到底,深宫女人战争归根究底还是为各自皇儿谋圣宠,母凭子贵,只要出身帝王之家,夺嫡之争历来是不会消停的,纵使你不愿意去夺去争,然而总是会有万不得已的苦争督促加入进去。”耶律浩逊面上无所变化,心里却翻起了千层浪涛,此女不容小忌,小小年纪,先不说她是否真的失忆,但是自己一句话便能够将自己目前的状况分析得把酒不离十,实在是天才。

  火儿不着急,她静静等着耶律浩逊的回答,此时自己连本尊具体情况知之甚少,而且本尊又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童,如果不紧紧抓住这个九皇子,火儿难以想象在这个不知名的历史朝代中,自己能否平安长大,但是银子这一问题火儿便无语了。

  想着想着火儿暗暗下决心,找个机会,自己还是要赚取足够的银子才行,只是自己在这个混乱的古代,又这么小的年纪能够做什么呢?耶律浩逊看着火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心里没来由地心安,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郑重地点头说:“好,我相信你。”火儿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说:“请九少爷放心,火儿言出必行,不会让九少爷为今天的决定感到遗憾。”两人相视一笑,便并肩走下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