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绝处逢生
作者:简咪      更新:2015-06-26 18:10      字数:5349
  【“不!”莫泠思使出浑身力气,疯狂的踢打着面前这个淫笑着,像野兽般撕扯着她的衣裙的男子。她尖利的哭喊声回旋在刑堂的四壁之间,“舒云荒!救我!谁来救我!求你”莫泠思无助地哭喊着,那如银铃般的嗓音早已变得一片嘶哑,明亮的眸子也空洞的如一汪死水。】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春月谄媚地倒了一杯茉莉花茶端至玖婴面前,“谋害郡主这个罪名,哈哈,关在刑堂的小贱人是必死无疑了。”

  玖婴若有所思的接过茶杯,小啄了一口,许久,方喃喃自语道,“那个小蹄子怎会招惹上玉萝?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公主多虑了。这事儿啊,人证物证都在,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她跑不掉。”春月喜滋滋地晃了晃脑袋,“更何况,玉萝郡主现在生死未卜……”

  “你太小看玉萝了!”玖婴艳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老谋深算,“快拿纸笔来,本公主要飞鸽传书回滇西去。”

  “是。”春月迅速取来文房四宝,犹豫片刻,又压低声音道,“那……刑堂那个,要不要奴婢去……”说着,她横过手掌,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玖婴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听说,泠思姑娘和陈统领很是投缘,今儿个还在念思水榭叙了叙旧呢。”微顿,她缓缓抬起头,笑的一脸粲然,“不如,就叫陈统领去刑堂看守吧。省得手下人没轻没重,委屈了泠思姑娘。”

  “奴婢遵命!“春月福了福身,眼角溢出了一抹诡诈的笑。

  刑堂内。

  莫泠思独自一人坐在幽静阴冷的禁闭室里,无力的仰着头,对着遥遥天窗隐射下的淡淡月光发呆。清冷的月光洒在她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黯淡无色,一片死寂。四面坚硬的墙壁上满是暗红的污渍,不知是刑堂常年遗留的湿痕,还是日积月累的血迹。

  “舒云荒,你一定会恨我吧?!”莫泠思倏然喃喃自语道,失神的眼眸里是满满的落寞,“我明明答应了你,会好好照顾玉萝的,可如今……”她不禁哑然失笑,“我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还你一个健健康康,原原本本的王姊……”

  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木门突然开了。

  莫泠思有些茫然地转过脸,眉头却在那一霎紧紧地拧在了一起,来人正是今日在念思水榭对她不敬的陈统领。只见他狠狠碰上了木门,龌龊的脸上漾出猥琐的笑容,“泠思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还记不记得,陈某说过,你是逃不了的。”

  莫泠思冷哼一声,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唾弃之色。许久,方淡淡道,“要杀便杀,何必那么多废话?”

  “杀?哈哈哈……”陈统领登时发出一阵骇人的淫笑,“陈某怎么舍得?嗯?”说罢,一边慢慢靠近莫泠思,一边解下盔甲。

  莫泠思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恼怒地瞪了一眼面前这个令人作呕的猥琐男子,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和慢慢逼近的脚步,不禁厉声喝斥道,“你到底想怎样?”但那声音却是颤抖的。

  “想怎样?”陈统领理了理糟乱的头发,笑得一脸淫荡,“泠思姑娘貌赛貂蝉,早已令陈某心生敬仰。”他慢慢将莫泠思逼进墙角,一边解腰带,一边挤眉弄眼地说:“早闻泠思姑娘肤如凝雪,滑不溜手,世子殿下外出多日,想必姑娘一定空闺寂寞……”

  “畜生!”莫泠思洞察了他的预谋后,忐忑的心不住地颤抖着。突然,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随即从他肘下的空隙间钻了出去,疯一般地奔到陈旧的木门前,疯狂地拍打着,推搡着,呼喊着。此时此刻,她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开门,开门!快开门啊!救救我,快开门,谁来救救我……”

  “不要白费力气了。”陈统领早已脱去了盔甲和上衣,只着了一条薄薄的亵裤,他一步一步走向在木门前濒临崩溃的莫泠思,“今夜,只有你和我,泠思姑娘,春宵苦短……”说着,他一个饿虎扑食,将莫泠思按倒在地,随即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不!”莫泠思使出浑身力气,疯狂的踢打着面前这个淫笑着,像野兽般撕扯着她的衣裙的男子。她尖利的哭喊声回旋在刑堂的四壁之间,“舒云荒!救我!谁来救我!求你”莫泠思无助地哭喊着,那如银铃般的嗓音早已变得一片嘶哑,明亮的眸子也空洞的如一汪死水。

  “喊吧喊吧!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哈哈哈……”身前男子猥琐不堪的狞笑声无情的在莫泠思的耳畔回响着,“泠思姑娘,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今夜,你好好服侍本大爷,明早,大爷就给你一个痛快。反正你也是要死的,就免得再受那些个折辱了,嗯?”说罢,不等莫泠思作答,便急急探下头,向她破损衣裙下的裸露香肩啃去。

  莫泠思冷冷地望着眼前那个猥琐不堪的无耻之徒,雪白的玉齿紧紧地咬在了一起。突然,她从发髻间取下了一支洁白的玉簪,紧紧握在手中,犹豫了片刻,还是朝那人的脖颈间狠狠地扎了去。刺目的血瞬时如断开的闸阀,喷流而出,迷蒙了她的双眼。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刑堂,“你这个贱人!”陈统领像一条疯狗一样从莫泠思身上跳了起来,随即又对脚下的人儿一阵乱踏乱踩,口中还恶狠狠地辱骂着,“去死吧!贱人!老子踢死你!贱人!贱人!”

  莫泠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点点猩红。她只觉一阵剧痛渐渐蔓延,袭遍全身。许久,她强忍着痛,艰难地从陈统领的脚下撑起身子,缓慢地整理了一下早已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衣裙,冷笑一声,“猪狗不如的畜生!”

  陈统领也冷冷地回笑了一声,扭曲的脸上混着半凝的污血,显得更加狰狞。他一手捂着出血的伤口,一手吃力地抽出佩刀,一字一顿道,“我一定要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削下来,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流尽最后一滴血!哈哈哈……”说罢,他便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刀,步履蹒跚地向早已虚脱的莫泠思走去。

  莫泠思半倚在墙壁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脸上的表情竟是从来没有过的释然。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黑色的冷箭从门缝中射了进来,正中陈统领举刀的右手。陈统领又是一阵惨叫,手中的长刀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人也随之跪倒在地,那张愤怒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的不成人形,但仍碎碎念地怒骂道,“哪个狗日的,竟敢暗算你大爷!啊呀……你爷爷我可是宁王府统领,你大爷的……”

  “属下来迟了!”一个坚毅的声音在莫泠思耳边响起,“请姑娘恕罪。”此时,莫泠思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她努力地抬了抬眼皮,却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许久,她只感到自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倏然,她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着,那里的声音极轻极轻,轻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舒云荒,你终于来了……救我……”

  抱着她的胳膊突然一紧,原本细微的呼吸竟变得有些凝重,“属下宪褚,罪该万死。”许久,那坚毅的声音竟有些干涩,“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可是,我却不能杀他……”说罢,他紧紧抿着唇,抱着莫泠思急急朝繁都最好的医馆奔去。

  翌日。

  莫泠思在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中悠然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普通的卧房,白色的幔帐,雕花的床栏,一切都显得异常陌生。她望望自己的身子,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裙早已换下,替之的是一套翠色的少女长衫。房中摆放着一个红木的八仙桌,桌上的香炉中不知焚的是什么香,清清凉凉中带着一种甘甜。窗子边放着一个敞口细腰的青花大瓷瓶,窗户微微开着,那股子浓浓的重要味便是从窗外飘进的。

  “姑娘,你醒了……”一个圆脸大眼的小丫头突然推门进来,笑盈盈道,“正好该喝药了,我刚刚还愁怎么喂你呢。昨儿个可是急刹我了,你是一喝就吐…….”

  “昨儿个是你喂我喝药的?”莫泠思有些疑惑地望了望她手中端着的瓷碗,“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都不记得了?”小丫头圆圆的脸上满是惊异,一会儿,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也对,昨儿个你来的时候,都已经昏过去了。”随即,她嘻嘻一笑,坐在了床沿上,“不过师父说了,姑娘没有大碍,就是身子太虚了,又受了伤,受了惊吓,喝过药,歇息几天便好了。”说着,她拿起瓷勺,轻轻搅着碗中红褐色的药水,又吹了半晌,方抬起眼帘,认真道,“不烫了,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莫泠思接过瓷碗,扬了扬唇角,扯出一抹浅笑,“谢谢,麻烦你了。”小啄了一口,一阵苦涩兀然流入咽喉,她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轻叹道,“好苦。”

  “良药苦口啦!是药都苦,要是甜的跟蜜饯似的,那还不是人人都抢着病啊?姑娘你快些喝吧!”小丫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莫泠思闻之,鼻子不禁一酸,眼前也有些模糊了,“是啊,以前生病从不觉得苦……”

  “嘿,姑娘!”小丫头饶有兴趣地唤了一声,转而又故作神秘道,“送你来的那个,是你情郎吧?瞧昨儿个把他急的,师父都说无碍了,他还不放心,一遍又一遍地追问。连药都是他亲自动手煎的呢,我说了交给我,可他根本不依。”微顿,她又一副我很了解的模样,洋洋得意道,“他一定很在意你啦!别看我年纪小,可我这双眼睛,看人准得很呢。”

  “情郎?”莫泠思吸了吸鼻子,抑住了眼眶中的晶莹,有些意外地朝窗外望了望,“昨儿个……”是啊,昨晚明明是在刑堂的啊,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就是那个穿黑衣裳的,面无表情,特冷酷的,嘿嘿,模样真不赖呢!”微顿,小丫头又朝莫泠思挤了挤眼睛,“长得真英俊,高大,威猛,肩宽,腿长,是我喜欢的型耶……”

  “黑衣裳?”莫泠思的秀眉轻轻地蹙在了一起,表情更加疑惑了,“高大?威猛?”

  “嘿,来了来了……”小丫头突然正色道,“快快快,姑娘,把你头发理一理,乱……”

  莫泠思顺声抬起头,朝半开的门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是的,是那两个去卓雍错诱骗舒云荒回府的黑衣男子其中的一个。只见那个黑衣男子在门外伫立了许久,却沉默不语,坚毅的脸一直紧紧地绷着。倏地,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属下宪褚,奉王爷之命暗中护姑娘周全。昨日,是属下失职,险害姑娘身陷绝境,请姑娘降罪。”

  莫泠思想到昨日,早已平静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淡淡扫过宪褚低垂着的头,不禁轻笑出声,“你何罪之有?有罪的是我罢了……”许久,她微微垂下眼帘,轻声道,“多谢王爷厚爱,泠思恐当不起。”

  “属下只奉王爷之命护姑娘周全。”宪褚坚定地抬起头,“有宪褚在一日,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姑娘一丝一毫,请姑娘放心。”

  “放心?哈哈……”莫泠思自嘲的笑道,明亮的眼眸里满是悲凉,“如今,我是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只是……宪褚大人,你应该担忧一下自己的安危吧?私放王府罪人,这个罪名,恐不小吧?”

  宪褚闻之,身子不禁一怔,缓缓抬起了头,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觉察地情绪。

  “啊?原来他不是你的……”一旁的小丫头忽然惊呼道。

  莫泠思倏然转向她,牵了牵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随即将喝完汤药的空碗递至她的面前,“谢谢姑娘!你先去休息吧,我有些话想单独与宪褚大人谈谈。”

  小丫头乖巧地点了点头,接过空碗,“姑娘也别太劳累,师父说,你的病要好好修养。”途径门口,她又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宪褚,脸皮不自然地一红,娇羞地拉了拉衣角,“这位公子进去说吧,屋外闷热地很。公子也一夜没合眼了,稍后要好生休息才是。”

  宪褚礼貌地颔下首,余光微微瞥了瞥一边的小丫头,“谢姑娘关心。”随即,他幽深的神色又转向床榻上莫泠思那张苍白消瘦的脸。

  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半晌,莫泠思才缓缓开口,“宪褚大人,你不知我毒害郡……”

  “属下不知。”宪褚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莫泠思的话,“属下只知奉王爷之命,护姑娘……”

  “我说了,王爷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需要,我根本不需要他……”莫泠思的眉头紧锁着,声调也有些高了,她不耐烦地截断了宪褚的言辞。

  “姑娘。”宪褚有些不悦地望了她一眼。

  “宪褚大人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莫泠思冷冷道。

  “姑娘!”宪褚忽然站起身来,“你这又是何苦呢?”他突然咆哮道,“我说,你就这么想死么?”

  莫泠思不禁一怔,有些木然地看着忽然变脸,怒气冲冲的宪褚,毫无血色的嘴唇喃喃蠕动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死?她不是没有想过,人总归要有一死,死又有何惧?可如今,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却不愿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不愿带着这种误会,让舒云荒怨恨她一辈子。

  “如果你死了,你想过世子殿下么?”宪褚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你有想过……活着的那个会有多痛苦么?”稍滞片刻,他又一字一顿道,“你问问自己的心,可是真的甘愿?你就不怕,世子殿下他……”

  “这与你又有何干?”莫泠思漠然的别过脸,喉头却哽哽的,眼泪悠悠地在眼眶中打转,是的,她不想死,她想永远陪在舒云荒身边。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他说,她想给他生一个孩子,她想跟他一起,快乐的一辈子。可是现在,什么都是枉然了。

  “属下当日,只是不慎听见了姑娘与世子殿下的誓言。”微顿,他又缓缓道,“前些时日,又不慎在婵云轩外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一时有感而发……”

  莫泠思兀地转过了头,“你看见了什么?”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线生机,满是期待,语气更是说不出的急切。

  宪褚微微垂下眼帘,许久,才抱歉道,“对不起,属下……不能说。”

  不知过了多久,“哈哈哈……”莫泠思突然自嘲地放声大笑起来,“是啊,她是主子,是王爷的女儿,我又算什么……又算什么……?”说着说着,一滴泪突然从眼眶中滴落,她急忙吸了吸鼻子,拭去眼角的泪痕,抬起头,望向宪褚,“大人,可否帮泠思一个忙?”说着,唇畔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这件衣裳是医馆小丫头的。”莫泠思说着,伸出双臂,自顾自地仔细瞧了瞧,“泠思穿着不太合身,还请大人花些银两,重新帮泠思买一套,可好?”微顿,她轻轻抬起头,莞尔一笑,“王爷明日便要回来了,泠思总不好穿着这般寒碜面见王爷,你说是么?”

  宪褚微微蹙了蹙眉,眼前苍白消瘦的人儿穿着一身翠绿的少女衣衫,几缕发松松散散的盘在头顶,上面插了一支毫无装饰的竹簪子,身后的长发,如锻如瀑,漆黑如墨。这种装扮确实过于素雅了,宪褚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