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客栈巧应对 圯桥再相逢
作者:百醋      更新:2015-06-26 18:11      字数:3726
  “起来!起来!官家搜查,拿出身份文牒!”

  嗡!叶安安脑子一懵,我一个穿越黑户哪里有什么身份文牒!正想着大不了拼杀出去好了,只见张良从容下了床,打开桌边他的包袱,拿出了两张布片一样的东西。

  “官爷,这是在下和内子的身份文牒。内子初次出门,感染风寒身体不适,还望您多通融。”尽管背对着自己,叶安安还是看到张良从袖口里掏出一些刀币,不着痕迹地塞到官兵手里。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掌柜,也赶来帮腔:“是啊是啊,一早我就看这小娘子身子柔弱,脸色也不大好。”叶安安听得一头黑线,老板,你也太能联想了吧。

  那个官兵看了看手中的文牒,又抬头往叶安安的方向扫了一眼,似乎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妥,又或者对张良的“贿赂”很满意。他点了点头,肥胖的脸上露出一种粗俗的了然笑意,将文牒交还给张良:“公务在身,打搅了你们的好事了。你们继续,继续……”

  随后,转身对店老板说道:“快,带我去后院看看!”

  等到人关上门走了,叶安安长出一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紧紧攥着拳头,后背湿了一片,都没有注意到那个肥胖官兵的眼神,倒是省了尴尬,正在感慨“妈呀,太刺激了”,看到张良笑着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咦,这东西是哪来的?快给我看看。”叶安安的神经也算是经过磨练的,马上忘了刚才的惊险,又被张良手中的文牒吸引住了。

  “出逃在外,总要有这种事物以备不时之需。”张良把文牒递过来,“自打你来下邳住下后,我料想你是世外之人,不会有这种东西,就帮你也备了一份。”

  只见那号称身份文牒的东西,材质是布,上面印着叶安安看不太懂的篆体文字,好像还有官府的印章。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研究,叶安安终于认出了上面的两个名字,一个是刘安,一个是苏阿娇。

  “呃?嗯?what?纳尼?”叶安安深感慌乱,脑子里不住地蹦各种语言的单词。慌乱中又似乎带着一点失落,就好像小孩子自以为聪明地跟大人玩了半天躲猫猫游戏,后来才知道其实大人早就看穿了,不过在配合自己而已。最终,叶安安还是闷闷地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看着不肯抬起头来的叶安安,张良轻叹一声,伸手抽走了她拿着的文牒。待那人沮丧地看着自己,他说,“安安,你的御风术挺高明,但是易装术么,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两人眼神交汇,都感受到了彼此眼中的坦诚。再无隐瞒后,叶安安的心上也卸下了一个包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本名确实叫安安。”她突然想起什么,“其实“刘安”这个文牒应该我用。子房你用“苏阿娇”的也一定合适。”

  张良似是很惊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叶安安见过很多次张良的笑,但从未见过他如此开心,一时间不免得意起来,“那你怎么一直都不戳破?”

  “嗯,”张良沉吟了一下,依然带着笑意说道:“这样做,肯定有你的理由。待你方便的时候,自会告知我。”

  “你真应该去当外交官。”叶安安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外交官?”

  “就是你们常说的使者之类的。”

  “是么?”张良不置可否。

  是啊,张良不一直是这样么:从不会拒绝你的提问,但是回答了也好像什么都没说;对你总是和煦如风,然而很难再近一步。叶安安稍微有些失望,她知道自己的某些小心思已经按捺不住地冒出了些苗头,却感觉到自己似乎一直无法走进张良的内心最深处。不过有人关心总归也算是个安慰,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张良是叶安安最亲近的人。怀揣着天生的乐观主义精神,她按压下心头的一丝酸涩。

  那边张良把自己的被子又搬了下去。“安安,累了一天了,休息吧。”

  回过神来,叶安安也觉的疲惫。于是二人睡床的睡床,打地铺的打地铺,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城外的圯桥上。

  两个男子相对而立。只见这二人,左边一位,浓眉大眼,髯须飘逸,身材粗壮,一身灰色短打尽显朴实,只是原本习惯了笑呵呵的脸上尽是严肃,手里拎一把朴刀,谨慎地盯着对面的青衣男子。青衣男子年岁略轻,身形瘦长,面色冷傲,系于腰间的佩剑并未解下,右手牵一匹棕黑色大马,那马和主人一般倨傲,对长髯汉子喷出一个似乎带着轻视的响鼻。而桥的另一边,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正紧张地看着桥上二人,时不时焦急而期待地望向桥对面城门的方向。

  “你若不是秦军的间谍,怎么会大清早的骑着马在这里转来转去?”长髯男子不耐地叫道。

  那青衣人对对方的不耐不以为意,漠然回答道:“我说过了,找人。”

  “找人?我看是来抓人的吧!”长髯男子话语中满是气愤,“还不如痛快承认,跟我比个高下,你输了,乖乖告诉我我那两位兄弟被你们抓到哪里去了;我输了,任你处置。如何?”说完,把手中的刀举了起来。

  身后的书童急的都要哭了:“项公子,说不定我家公子就要回来了。这个人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啊。”

  长髯男子并不回头,只道:“小米,若我有什么闪失,你只管先逃的远远的,以后再来寻你家公子。”

  青衣人对这二人的对话似乎毫无兴趣。“你这交易于我倒是不亏,可惜我并不认识你的什么兄弟。让开!”

  “我偏不让开!”那长髯男子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挥刀向青衣人劈去!

  青衣人不退反进,向右前方侧身一躲,长髯男子一刀劈空,还未回过神来,那青衣人左手化拳为掌,向其后背劈了过来。

  “快停手!”

  忽听得后面一声娇喝,青衣人身形一滞,将挥出去的一掌生生收住。长髯男子也是一惊,只是出于惯性身子向前跑了两步才停下,连忙抬起头来。

  倒是桥后面的书童第一个看到了前方奔来的二人,边跑边惊喜地叫道:“公子!是公子回来了!”

  长髯男子也看清了二人面貌,高兴地迎上去:“子房,叶……贤弟?”

  那青衣人收掌回身,望了一眼这二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只有那马儿,似是认出了故人,高兴地抬起一只前蹄,撒着欢想要奔过来。只是见主人未动,才勉强平静下来,恢复了原本倨傲的神态。

  奔来二人正是张良和叶安安。原来,此前张良和项伯、张米约好在圯桥会合,现在他二人一直未赴约,张良只怕他们肯定会焦急万分,说不定一着急又找回去,忙一大清早就带着叶安安急匆匆赶出城来。幸亏叶安安恢复了女装,在城门口并未引起任何怀疑。他二人跑到圯桥,却见项伯正和一劲装男子缠斗,而这男子,叶安安从背影和身后的大马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韩信。

  “一定有什么误会。”叶安安焦急地想,忽然看到项伯要吃亏了,连忙出声喝止。只是她恢复了女装,声音也不刻意压着,韩信并没听出来是她,所幸他本心里并不想伤人,所以立即收手。回过头来,才认出正是叶安安。

  这边项伯和张米拉着张良叶安安问长问短,张米忍了一早上的泪都流出来了,撅着嘴抱着张良的胳膊,生怕他再次离开。项伯也咧着大嘴笑道:“我和小米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们肯定被秦军抓去了,正想要不要去找你手下那几个副统领一起去劫狱呢。”

  张良摸摸张米的头,笑着说:“都多大了,还哭。”又扭头对项伯说:“有惊无险,我俩都没事。唯一的问题就是,叶贤弟变成叶贤妹了。”

  叶安安不好意思地朝项伯笑,项伯笑的更加爽朗:“我说叶贤弟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原来是个姑娘家。贤妹你放心,哥哥一样会好好照应于你,女孩子也不能太瘦。”

  张米脸上挂着泪珠,忍不住也笑起来:“叶公子……,啊不是,叶姑娘,你穿女装更漂亮。”

  叶安安羞涩地笑笑,忽然想起桥上的韩信,抬起头来,却看到那人正双手抱着膀子,面无表情地45度角望天。

  这边张良也问项伯:“这是怎么回事?”

  项伯一扭头,一拍脑袋:“哎呀忘了!”连忙走过去拱手道:“这位侠士,项伯心念义弟,误会于您,多有得罪,还望侠士见谅。”说完,长揖下去。

  韩信表情不变:“不妨事。”随后,眼睛斜觑一眼叶安安:“既然没事,我走了。”

  原来前一晚上韩信听到院子里秦兵已出,立即依叶安安所言策马狂奔。晚上寻了个安全的所在休息。合眼躺在床上,一个身影蓦地闯入脑海,那人站在墙头上,满脸笑意真诚地说:“我叫叶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名字。”这个身影在脑海里一遍遍晃来晃去,搞的韩信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只好暗想:罢了,明早还是寻他一寻,再回军中交差不迟。于是天刚蒙蒙亮,韩信就骑马到处寻找叶安安。

  “阿卢,都怪你,再不回去复命就要受责罚了,还在这里瞎转悠。”绕城转到第五圈的时候,韩信无奈地责备胯下的骏马,马儿还未回应,项伯却从另一侧桥下跳出来了。原来项伯张米在此处等张良二人久等不来,却见这个青衣人骑一匹马来此转了好几圈。他俩就怀疑是不是走漏了消息,张良已经被捕,此人是来寻找接头的人的。项伯是个急性子,决定索性来拼一下,没想到却是个误会。

  叶安安见到韩信在此,已明白他是要确定自己安全。原本还以为他昨晚跑了就不会再管这闲事,没想到韩信如此担心自己,心下感激,也不管他的表情如何冷漠,快步走上桥,也学着项伯长揖到地:“多次救助,又承蒙挂念,大恩铭记于心。”

  叶安安低头瞬间,韩信似乎认真多看了她两眼,待她抬起头来,那人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嘴里咕哝了几个字,叶安安茫然地看着他,韩信便皱眉道:“换回女装还这么呆呆的。”

  “你……”叶安安嘴角抽搐,真想过去给韩信一拳。这时张良走了过来,对叶安安道:“安安,这位是?”

  叶安安忙回答:“这就是昨日救我的那位侠士,姓韩名信。”

  不等叶安安向韩信介绍,张良已经拱手对韩信道:“感谢侠士对我师妹的舍命相救,在下张良,字子房。”

  “师妹?”叶安安一愣,“也是,因着黄石公的关系,张良是可以叫自己师妹。”

  一抬头,发现原本冷眉冷眼的韩信犹豫地看了张良两眼,拱手道:“韩信,字重言。不必客气。”又迟疑了一下道:

  “贵派的人都是女扮男装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