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作者:血薇VS夕影      更新:2015-06-26 18:18      字数:3085
  这话恰巧落入溪苏耳里,并未在意,哧哧的笑,犹如琴声引得大家注意,几个丫头看自家主子嬉笑的样子怕是听到刚才的话,顾不上痴迷,忙忙低着头,齐齐喊了一声少爷。又看见回廊王爷站着,更是无地自容,拿着草药匆匆的跑了。

  溪苏见状转头才发现不远处的景翎,忽想起什么,吩咐舞文弄墨去安排晚膳。

  自己驱车到王爷跟前,笑着说,“王爷的身体可好,舞文弄墨招待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休息几日,已经好很多了,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医者父母心,你们闯进我百草居,我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若是王爷在我这出了什么事,我又怎么和皇上交代呢!”说的云淡风轻。

  景翎无力反驳,当初自己已经是迷迷糊糊,知道侍卫们擅自闯入,好在溪苏及时救治,不然自己早已是孤魂野鬼了。

  “哪里,王爷可否赏脸一起用膳吗?”

  景翎本来是来道歉的,看着他笑脸迎人,欣然答应。自那日误会之后心里十分惭愧,又听景清说是溪苏救了自己,还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几天,对他多几分敬佩。见他不和自己计较,两人并肩行走。一路无话。

  到了一处凉亭,下人们将酒食早已备齐了,正对一片桃花林,又是阳春三月,桃花开的很好,一片桃红。微风吹过,像是下红雨一样,落在林中小溪,再配上特地准备的桃花露别有一番风味。

  亭内就依次坐着溪苏、离草、景翎、景清四人,亭外有舞文、弄墨、风驰、雷鸣,还有他们的贴身侍卫,还有几位丫鬟药童。溪苏一向没什么少爷主子的架子,让下人摆了桌子在亭外一起赏花吃酒。三人观花饮酒,吟诗作对,离草焚香弹琴。

  亭外的丫鬟们玩起流觞,以花为题。大家欣然接受,酒杯最先停在景清面前,思夺一会,念到:

  经年种花满幽谷,花开不暇把一卮。

  ……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春风有意艳桃花,桃花无意惹诗情!(《代悲白头翁》)

  随后酒杯停留在溪苏面前,他推椅到桃花林中穿行,忽想起唐寅的《桃花庵歌》,轻敲酒杯,念到:

  桃花坞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清脆的声音,铿锵有力,听的大家如痴如醉,景翎听出诗中他那不羁的性格,不愿被时俗所束缚;他的满腹经纶,不愿被高官名禄所追逐,一副与事无挣的心态。届时风吹花落,隔着树荫绝美无限。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位世外仙女在林中飞舞一般,再仔细看,溪苏已经折下一株桃花递给丫鬟们击鼓传花行酒令。景翎对自己刚才的想法觉得好笑,明明是一个男子不过长的秀气了些,自己竟看成女人。景清更是笑话溪苏满身的女儿气,溪苏只是一笑而过,那一抹笑容让人醺醺然。

  大家兴致真浓,一位侍卫来报,“爷,皇上传旨,派禁卫军来接两位爷,说如无大碍早日回宫调养。”

  景清七分醉顿时清醒,歉意地看着溪苏,一脸不舍,溪苏知道他的心思,这几日他是玩疯了,百草居样样齐全,与世隔绝悠闲的很,他当然喜欢的不得了。便客气道,“逸兴若喜欢我这,可以时常过来,反正也不远。你出来有段时间了,皇上难免会担忧。再说我只是略懂医术而已,比不上宫里的御医,如果因为我而落下病我更是难辞其咎了。”半开玩笑的劝说。

  “这,那好吧,我先回宫,过些日子请示了父皇,再来找你。”

  “清,不得胡闹。”不知为何,景翎正声制止,对溪苏抱拳致歉,“多谢公子款待,轩不尽感激,前日多有得罪,改日轩再登门道歉。”

  溪苏原把他当朋友,现在听他如此,听了不高兴,到了亭外,“道歉就免了吧,既然圣上有命,溪苏也不便强留,舞文弄墨去把两位王爷的东西收拾下,送王爷出府,溪苏身体不适,恕不远送。”

  “皇兄你,……”。

  景翎看溪苏离开,哪里会不知道他生气呢。但是如果景清和他来晚过密对谁都不好,景皇会注意他,再说那刚才的诗就可看出他厌烦那些官宦子弟。二是懊恼刚才那个错觉,本待溪苏是朋友,但是生在帝王家又不敢真心对待。过了弱冠之年的景翎早在皇帝的管教下为人处事已有了些帝王家的气派,当断则断,也少了念想。

  不多时景翎站在百草居外许久,放眼望去没见到他来送行,叹息一声翻身上马,留下一滚黄尘。

  百草居又落得清静,平日溪苏多时在房里看书练字,极少出门,但是心中多了一丝期盼,对此溪苏很懊恼,想起前些日子景翎和景清在这的时候,一起对弈,写诗,讨论古今确实给他平淡打的生活多了些乐趣,可转念想起景翎走时的话又有气,他并不在乎他是否是皇家子弟,只是医者父母心仅此而已,给他平淡的日子激起一丝涟漪。记的一首白居易《后宫词》,就信笔题字写了下来:

  泪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日子总要归于平淡,溪苏依旧每日读书写字,看药书,下山给穷人义诊。

  过了三月天到了初夏,天气也湿热起来,阴雨连绵的下了有段日子。溪苏照例出去给人义诊,离草、舞文、弄墨,风驰、雷鸣几人随身不离,一直到了傍晚带着疲惫回来,却看见烟雨中有人撑伞站在屋外张望,看到他回来一脸欢喜,快步走到她跟前,倒着实吓了已经昏昏沉沉的溪苏一跳。

  “逸兴?”

  “怎么,不认识了?”

  看他锦衣华服,珠宝华冠,比起那时的狼狈确实有些认不出,短短一个月,似乎人又成熟些。溪苏没什么精神,离草急急的招呼他进屋,命人煮姜茶、晚膳、打扫厢房、安排完一切,才去休息了。溪苏累坏了,今天早早就起身去义诊,由于天气的缘故病人也多了些,一直没得空休息,回来后哪里还有精力去应付这个皇子。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就有那叽叽喳喳的鸟鸣,下过雨的清晨空气清新许多,人也精神些,景清早早洗漱好到溪苏的卧房,谁知她还未醒。景清一时玩性兴起,悄悄的推门进去,布局一眼明了,大堂是一屏手绘翠竹的屏风,一方卧榻,左右摆着桌椅,中间摆放着香炉。再往左是书柜,除了那古书,还有一把世上千金难求的绿绮古琴,景清隐约记得那是宫里的,却想不起原本在谁那见过。桌上还有溪苏前些日子写的字帖,字体娟秀行云流水,不像男子的大气刚劲,不过景清看的舒服也喜欢的紧。翻看时看到了她那日念唱的桃花庵歌,读起琅琅上口就折起收在衣袖中,再草草地看了平日一些琐碎的诗画,而他却没发现溪苏写的那首《后宫词》也看到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入内室,一股淡淡的药香,沁鼻宁神,隔着纱幔依稀见那背对他,一头长发,一袭内衣,好一副清闲自在的样子,本要拉开帷幔的时候,离草、弄墨等人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看到景清吃惊的松了手,水盆落地溅起水也惊醒睡梦中的溪苏。

  离草还算镇定,立马让她们重新打水,又对景清说,“清王爷,请到外堂,待少主洗漱先。”

  被吵醒的溪苏迷糊中看到景清站在帷幔外,吃惊的任何睡意都消失的无隐无踪。

  引着景清出去了,离草才来给她换衣、束发、洗漱:“他可看到什么?”溪苏对着镜子问。

  “我也不知道,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帷幔前了,看样子应该还未撩起帷幔,不然以王爷的性子知道你是女儿身一定会问的。”

  “是吗,离草,你说我做的对不对,明知道他是那里的人却救下他,明明要逃离,自己却又跳进去那个深渊!”

  “你还记着那件事?你永远逃不开不是吗?不然你又为何要回来呢,大可和先生隐居深山的?”

  “隐居深山?可能吗,他是他的儿子啊,怎会为我丢弃一切,丢弃江山亲人与我远走,不然他也不会不辞而别,这样也好,来去无先挂,我的身子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谁知道还能撑到几时,他走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呢,谁说你有事,公子不是为你去寻药了吗,你就如此对他没信心吗,先生必定是有要事才走的,你不必担心,再说他们不是时时向你汇报吗?”

  “咳咳咳,可离草,你哪里知道我心中的苦!”